“要钱要粮都可以考虑,若是要些新衣裳新鞋子也好,墨家弟子日子过得多苦啊?这样不成的......就算要传墨子之道,也不用把自己过得苦哈哈,就算你们墨家的理想得以实现,天下大同了,难道大家要同穿破旧的麻衣和草鞋麽?我告诉你慎子兄,我在梦中之国也见过有人提出过近似的想法,结果却证明是不可行的。说吧,想要些什么?除了那霹雳药的配方什么都可以商量,那种东西可不能落在墨家手中,不然定会天下大乱,我会成为罪人。”
热气球虽然惊人却还没有引起天下震恐,这种飞升空间有限且不能快速移动的飞天具也就是首次运用时有震撼人心的效果,原理也很简单,现在很多国家的工匠都能勉强造出来,然后发现造出来也没什么大用,难道还会有一个内忧外患的新都城去让他们实施突袭麽?
可霹雳药就不同了,新都城的空袭现在被《大秦时报》连篇累牍的报道,赵姬和白草儿这两个反战先锋都在用最尖刻的语言批评这种武器有多么多麽的可怕,是天下取祸之源;各国诸侯却喜欢的疯了,若是有了这种东西,还怕什么坚城强阵?一顿霹雳包扔过去就完了,简直就是纵横天下杀人越货的利器啊!不过黑火药的配方就不是随便可以捣鼓出的了,现在天下各国都在盯着秦国,已经有几个国家许以重利。却被嬴渠梁轰走了使者。开什么玩笑,老秦的利器怎么可能卖给别国?更何况现在老秦如日东升,等到巴蜀一定,天下还有何人能抗?
新都城破之日禽滑西看白栋的眼神儿都变了。大白天的都往外冒绿光,白栋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墨家推行他们的思想与百家不同,别家是靠嘴、他家靠剑,若是有了炸药还得了?那还不把天捅个窟窿?
“我想过了,墨家要经商!”
“什么?”
白栋恐怕自己没有听清楚。干脆把脑袋伸向禽滑西胸前,希望他再说一遍。
墨家经商?没有比这更惊悚的故事了,先秦时代的商人地位是高,可与号召节俭渡日的墨家似乎八竿子都打不着,白栋有理由认为禽滑西的脑袋坏掉了,一定是这家伙扔得霹雳包太多。
“我说,墨家要经商!”
禽滑西非常认真地望着白栋:“墨子当年号召节俭是因为天下久旷,非如此不得均平天下乃至大同也,可是自从你发明曲辕犁、号召精耕细作、定天下之银、开拓西域、经略波斯,我发现华夏变了......现在农夫只要不太懒惰。就会有足够的粮食收获,老秦每年冬天饿死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农妇就算找不到上好的桑叶养蚕,现在也可以购买羊毛织出毛衣去卖;黎民填饱了肚子,手上有了闲钱,就可以让家中子弟进学读书,读书再也不是贵族的专享;他们甚至还会偶尔去买些精致的衣裳、器具,居然还有人买了你家出售的瓷器来用......秦国、魏国、楚国、甚至是越国,每一个国家都在渐渐改变,而这些改变居然都与你有关、都是被白家引领。整个华夏都在变,墨家为什么不能变?”
“大家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墨子才会想着开发农工之利、想着要大家节俭渡日、想着天下之兼爱、希望强者不要去欺凌弱者、想着全天下都不要打仗;可是墨子做到了麽?肚子越是吃不饱就越是会有战争,因为强者总是会去弱者的碗中夺食!墨家子弟可以去帮助那些弱者、可以去杀死那些残暴的贵族甚至是国君,可是墨家子弟这样做了上百年,却不见改变什么。反倒是战争规模越来越大,饿死的黎民越来越多,反倒是你这位白子出世不过十几年,就让天下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墨家是不是也应该变一变呢?如果墨子还在。他老人家只怕也不会拒绝改变吧?”
“难得!”
白栋听得心中大赞,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先赞同他理念的居然会是墨家,不过想想也该如此,墨家一心致力的是兼爱天下,如果能做到天下大同、人人得其食,用什么手段倒在其次了。当初墨翟号召墨家弟子布衣草鞋节俭渡日,那也是囿于当时的条件,如今老秦经过他十年引导,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作用渐渐展现出来,禽滑西毕竟是当代巨子文宗,又如何看不出搞好经济才是拯救华夏的良方?
而且经济是平等的,不会因亲亲之别区别对待世人;经济又是宽容的,不会像法家是靠严刑峻法维护国家与社会的稳定,现代社会经济发展,那时的社会底层人士也远远要比古人有着更为优越的物质条件,这又何尝不是墨家追求的大同世界呢?禽滑西会有如此改变也就不是非常奇怪了。
“先师墨翟号召墨家子弟为工为农,那是因为农为天下之本、工家又为天下之便利,现在我发现白子的手段才是天下根本,三百商贸据点,一手厘定新银,竟能让老秦得享数年和平,能让山东各国渐渐同法令、去纷争,这难道不是天下之良药麽?身为墨家这一代巨子,难道我不应该号召墨家子弟经商麽?墨家经商不为谋利,只愿为百家首率、日后反哺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兼爱天下。”
“慎子兄好魄力,墨家要经商,你是要向我求借本钱麽?”
白栋已经隐隐猜出禽滑西打得是什么主意,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影响已经渐渐萌芽,融汇百家的凤鸣书院和禽滑西的思想变化就是典型的例子;墨家百年来被上位者轻视甚至归入另类,在百家学派中也从未取得过优势,禽滑西是要改革墨家,用新的方式来验证墨家的道。
可是做生意是要有本钱的,墨家这么穷,这家伙不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才是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