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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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明愈收拾菜园的时候, 莫茹也忙着采摘一些蔬菜、野菜的茎叶收进空间去。菜园旺季来的时候每天能摘很多根本吃不完,天气热起来蔬菜一两天就变坏, 现在有空间收进去, 每天按量往外拿就解决很大的问题。
反正以后菜园是他俩管, 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菜畦的草都薅一遍,架子坏的也修好,莫茹还捉了不少虫子用菜叶包着丢进空间拿回去喂鸡。
她还在菜园幛子外面以及河边、后面河沟岸上草丛里发现了很多云青菜。有去年干枯了的,还有今年新生的。新鲜的采叶子,枯死的正好收获草籽,这些草籽和鸡冠花籽一样,黑色的、一粒粒针鼻大, 一小把就能种很多。
等秋天的时候, 她可以来收更多草籽。
两人收拾一下拿着家什儿回家吃饭。忙的时候她没觉得,这会儿往家走的路上就觉得热乎乎的已经穿不住棉袄棉裤。
“周愈, 今儿几号啊?”也没个日历钟表的,她根本不知道具体日子, 真是傻子过年看邻居, 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计算时间的。
周明愈:“四月十五。”
莫茹有点纳闷, “你怎么知道的?家里有黄历?”
周明愈笑道:“一本黄历要五毛钱,咱娘可不舍得买。”
“别吊胃口, 快教给我。”
周明愈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 “我听二嫂和三嫂嘀咕昨天谁谁赶集买了块花布, 咱们逢四、九赶集,今天应该是五、十,还有四五天就是芒种,今年芒种四月十九,那今天就该是四月十五了。”
莫茹:“……老公,幸亏有你,我自己的话活不过三天。”
周明愈握了握她的手,“晚上教你看灶马头。”
莫茹抬头看看升起来的日头,“我就不懂了,四月十五,这也不是南方,还是早上七点……左右?怎么就这么热呢。”
周明愈看她穿着棉袄棉裤也替她热的慌,之前的周明愈不会这么体贴,而莫妮儿自己不说别人自然也不管,所以她就一直穿着棉袄棉裤。
“去年有个闰月按照阳历现在……差不多6月1、2号吧,当然热了。回去换下来吧。”
两人到家发现静悄悄的连孩子都不见,估计已经送到周明愈大爷家让不上工的大娘帮忙看着。
莫茹欢喜地让周明愈赶紧关门,示意去堵正在墙角吃野菜的那只小芦花鸡。猪圈、鸡窝和西厢那里有个夹角,剪了翅膀的鸡也飞不出去,很快就被周明愈逮着。
莫茹试了试,空间对活物直接选择无视根本收不进去,只能放弃空间养殖动物的念头,又把虫子拿出来喂鸡。看着那些鸡争先恐后地抢虫子吃,她有些望鸡兴叹。
不过空间里面的菜依然水灵灵的,没有一点打蔫的迹象!
保鲜功能强大!
这对她来讲意义重大,能把粮食蔬菜腐烂率降低为零,要知道每年秋天收了很多地瓜,有的擦片晒干还好收藏,那些新鲜的放在地窖或者炕洞里,吃一个冬天开春的时候就开始变坏。最后算下来,烂掉的也得有一小半,在一口食物都不能浪费的年代,这是非常痛心的。
还意味着可以保存种苗!把看好的幼苗、种子都收藏在空间里,有合适的机会就拿出来种,不至于等政策恢复,想种东西都没种子。
有了保鲜空间,万事俱备!
拾掇一下,两人去洗手吃饭。
脸盆也是个黑色的瓦盆,这里人叫“乌货”,非常低档的陶制品,比釉面陶器、瓷器、搪瓷那可是乞丐跟贵族的区别。
“周愈,这是不是洗脚盆?”莫茹问。
莫茹这么一问,周明愈想起来,“二嫂她们洗尿布也是这个。”岂止是洗脚!
那沾巴巴的尿布也要在这里洗,忙起来自然没时间去河里洗,莫茹决定用湿毛巾擦脸就行。手巾各屋自己都有的,都是土布裁的,磨得一片小洞洞,软和和的已经不磨人了。
莫茹擦了一把脸,做出一个发愤图强的姿势,“周愈,我们要加油,早日用上柔软的毛巾,住上不漏雨的屋子。”
周明愈把手巾接过来,看着她那张和从前八分相似的脸上表情丰富,不由得笑了笑,“你放心,我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呢。”
这时候要完成心愿,还真得靠一把子力气。
莫茹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说笑两句一起去吃早饭。
他递给她一个菜团子,又帮她盛一碗粥放在灶台上,肚子这么大,家里那些小板凳还是别坐的好,万一摔了可麻烦。
莫茹看他吃得很香甜的样子,寻思谁还没吃过粗粮,前世她隔三差五就要吃玉米地瓜,喝玉米糊糊,挺好喝的,健康刮油呢。
结果一口喝进嘴里,竟然尝到了好丰富的味道!有点酸,有点涩,有点苦……她差点吐出来,赶紧伸伸脖子咽下去,然后仔细研究这是什么材料。
周明愈揶揄地朝她笑,“是不是很好喝?”
莫茹嗔了他一眼,“好喝得很!”
周明愈赶紧给她解惑,“这是秫秫……嗯,就是高粱面粥,里面还掺了一点地瓜干儿……就是红薯干,那窝窝头也是高粱面加地瓜干粉面做成的。”他把窝窝头递给她,“虽然没油,有荠菜蕨菜掺在里面,就着酱和咸菜吃也不错。”
莫茹接过窝窝头咬了一大口,虽然又酸又涩还发苦真不好吃,可她一点都不嫌弃,就着自己的梦想窝窝头也是喷香的。
当饥饿来临的时候,什么都是好吃的,所以她要和周愈一起努力,早日吃上白面、炒菜、大肉!
吃了饭莫茹想洗碗,周明愈赶紧接了去,“我来。”这时候也不炒菜,没有油水,清水一涮干干净净。
莫茹去屋里打开衣柜上的一个木箱找她的衣裳。
她所有的衣裳都在一个包袱里,裤头背心有两套,单衣有两一套,全都是补丁摞补丁的。她随便拿了一条却发现裤腰太小穿不进去。周明愈进来看了看,建议道:“你还是穿我的吧,裤腿儿挽上去就行。”
周明愈除了棉袄棉裤,也有两套补丁摞补丁的单衣,还有一件夹袄。
没办法,她就把周明愈一条很破的裤子穿上,裤腿儿挽起来缝几针。只是褂子也不行,她自己的扣不上扣子,也不能敞着怀儿。
周明愈就把自己的夹袄——其实就是带里子的坎肩给她,“别看天热,你乍脱了棉袄还是冷的,把这个穿里面,褂子套外面敞着也不怕。”他帮莫茹穿上,看起来有点滑稽,只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摸摸莫茹的脸,“我媳妇儿天生丽质,穿破衣裳也好看。”
虽然自己才穿来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可看着从前娇生惯养的莫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连双鞋子都没有,他有些心酸,寻思一定要努力奋斗。
心酸却也不能露出来,他打趣道:“可惜你那两百多支口红了。”
莫茹嗔了他一眼,“估摸着它们尸骨无存!”她和周愈出车祸挂了,他妈肯定会迁怒她,自然要从她最心爱的口红下手,所以它们绝对难逃一劫。这么想着,她又想自己爸妈,他们一定非常难过,不由得有些难受。
周明愈看她神情低落,立刻把手伸到被子底下,“看我给你变戏法。”
莫茹:“什么?”却被周明愈捂住眼睛,嘴里塞进两粒果子,她一嚼惊喜道:“花生仁!”
周明愈笑着把一小口袋花生仁放在她手里,“娘给的,你每天悄悄吃几粒。”说着揉揉她的头发,柔声道:“莫茹,既然老天爷让咱俩穿越,那肯定还有其他安排,爸爸妈妈他们也一定会好好的。”
莫茹点点头,“嗯,我也相信是这样的,我们在这里好好的,他们也会有感觉的。”
周明愈将她揽进怀里,抱了抱。
这时候外面传来张够的声音,“哎呀娘嘞,疼死我了,小五、妮儿,你们在不在啊?”
屋里相拥的俩人赶紧分开,从窗户看到张够拄着锄头站在天井里。
两人出去,“三嫂,你怎么啦?”
张够擦擦汗,“快别提了,我真是命苦,倒霉得脚给崴了。”
莫茹赶紧过去扶着她在门口的树墩子上坐下。
张够哎呀哎呀地叫着,听得莫茹感觉很疼,就问周明愈要不要送三嫂去看看。她也不知道是医院还是卫生院的,就这么随口一说。
张够赶紧摆手,“看什么看啊,就是崴了一下歇两天就好的。”去看病得要钱,管婆婆要钱?杀了她的吧!
莫茹就说要不要扶她屋里去躺着歇歇。
张够却愁眉苦脸道:“不行啊,我过会儿还得去上工,这么歇着得请一天假,那今天的工分可就泡汤了,咱娘得骂死我。”她飞快地看了周明愈一眼,然后低头揉脚,一边揉一边哎呀。
周明愈原本就打算带着莫茹熟悉一下就去上工,至于盖屋子搬出去那肯定是徐徐图之急不来的事儿,而收集材料,莫茹比他能干。
他道:“三嫂你好好养养吧,伤筋动骨可得注意。”肯定养不上一百天,但是两三天还是可以的。再说她不过是崴了一下没肿起来,估计没有淤血,休息个两天在张翠花眼里都是破例。
张够虽然说这样不好娘不同意之类的,不过倒是坐着没动。
周明愈就拿了她的锄头替她上工。
莫茹去小南屋找了一把镰刀,还拿一个筐子做掩护,打算去割棉槐条子和蒲子。
周明愈道:“你自己行吗?”
莫茹朝他笑笑,“没事。”
莫妮儿以前也不是干呆着什么都不干,只不过脑子不清楚家里不让她干精细的。
张够看她拿镰刀出去问她干什么,又道:“你别和旁人说话啊,娘说不让人知道你好了。”
莫茹:不让人知道你还那么大声喊。
“我看河边有去年棉槐条子没割,我去割点回来把家里的筐子编编。”家里还有俩破筐子,烧掉可惜放着不能用,说是空了编编,这时候又农忙还真没个空的时候。
她和周明愈出了门在河边草垛那里分手,临走前周明愈一顿叮嘱不要下河底就割岸上的,要注意安全云云,跟嘱咐孩子一样。
莫茹受不了了,“老爷爷,我知道啦!”
等周明愈走了,她先勘察一下此处位置。这里没种任何作物,杂草也很少,估计因为是硬邦邦的砂砾土的缘故。她问过周明愈,老周家以前住这里,建国那年才搬走的。如今这里还有三间泥草屋子,已经塌了大半,屋前垛着俩草垛,也是他们家的。
她觉得这位置不错,西边是河,后面也有河沟子,往南就去村里东南是那片菜园,跟村子有点距离,在这里干点什么比较隐秘。而且院子有他们家俩菜园还大,到时候可以从别的地方运土过来种植作物。
现在要说盖几间房子不现实,一是农忙没有劳力,关键木头、砖石、土坯等材料不够。她的目的就是想搬出来,行动隐秘一些,还能把看好的地方占下,又有借口光明正大地积攒盖房的材料!
他们可以先搭个草棚子住,一个草棚子,解决三个问题,多好!
勘察完了她就去割条子和蒲子,大部分收进空间留一点放外面做掩护,割到手酸就停下来。她在河边还挖了不少草药,类似能止血的萋萋毛(小蓟)、止血跌打的仙鹤草,还有治疗痛经的益母草,以及筋骨草、骨节草等。
除了草药,她连河边柳树的树枝也收,这些柳条既可以编筐子也可以晒干烧火,就当砍柴。一边收她一边吐槽自己,人家弄个空间种灵药养灵植的,她可好,什么破烂都是好东西 TT。
累了她也不肯休息慢慢溜达当散步,留意着那些高高的野菜。云青菜这种像小灌木一样的野菜比荠菜那样低矮的好,荠菜很容易老,云青菜却能一茬茬地掐叶子。
休息过来她就拎着筐子顺着河边继续往北去,一路上除了割蒲子苇子还收野菜,捡树枝,最后她还发现几棵枸杞!
野生枸杞扦插就可以活,而且营养多多,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割了很多枸杞枝子,到时候可以插在草棚子后面,和云青菜一起插上一片。这都属于“社会主义的草”,不属于“资本主义的苗”,是不会被割掉的。再过俩月什么西红柿、黄瓜、小油菜之类的,统统都被打成资本主义标签被割掉!
她看日头越来越高,自己估摸着差不多得11点多了吧,就开始往回走。
等她回到草垛那里发现有个人杵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张翠花如是想着,又有些担心媳妇现在虽然不傻,是不是只有七岁孩子的脑筋。
“妮儿,你看这是什么?”
莫茹:“老……耗子。”
张翠花点点头,“这么大个儿,还真是个老耗子,明早晨儿给你烧烧吃啊。”
莫茹顿时一阵反胃,用力抓着周明愈,使劲摇头,“娘,不用不用,还是你们吃吧。”
周愈感觉自己裤头要被她给扯下去了,赶紧解围,“娘,妮儿才好点儿,很多事儿不懂,我再教教她。”
张翠花满意地点点头,之前媳妇傻的时候她没多嫌弃,现在好了只会更高兴,喜滋滋地道:“这也挺好了,最好能自己带孩子。”也不指望她干活挣工分,能给小五生儿育女就行。她又问莫茹几个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见莫茹回答得没有错,更加喜笑颜开,又问莫茹是怎么突然脑子清楚的。
莫茹信口道:“娘,我做了个梦,有个浑身发金光的神仙往我脑门上这么拍了三巴掌……”
她左手叉腰,右手在周明愈胳膊上比划。
张翠花眼睛更亮,“那神仙啥样?是白胡子老神仙?”
莫茹胡诌几句,寻思老百姓心目中的神仙也就那么几个形象,应付过去就行。
谁知道张翠花却当了真,一拍手,压低声音道:“怕是咱家老祖显灵了,你们知道就行出去别说啊。”要是让人知道莫妮儿脑子好了,那指定要去上工的,先等生了再说吧。
她见儿媳妇真的是哪哪都明白了,高兴得跟捡个金元宝一样,原本以为一袋子地瓜干换个傻媳妇哄儿子高兴,现在一看傻人有傻福。媳妇好了又挂念儿子,“红鲤子,你头不晕了吧?”
红鲤子是周明愈的小名,当初张翠花怀孕的时候梦到一条三尺长的大红鲤鱼扑入她怀里,生的时候又梦到那大红鲤鱼飞天而去,她一直就觉得这儿子是老天爷给她的,所以格外亲他。
他知道张翠花为什么这么问。
原主是个愣头青,整天劲儿劲儿的一个不服两个不忿,尤其是看不惯那些尾巴上天的,比如靠着积极斗别人翻身当上大队干部的张根发一家。他力气比一般人大得多,一言不合就动拳头除了他娘的话谁也不听,一般人都怕他。虽然他不打女人和老实人,但是架不住张狂惯了感觉自己力大无穷就是当代薛仁贵能拽上天去,又喜欢自以为是的打抱不平揽事儿,自然少不了说他坏话的,所以村里大部分人私下里叫他“那个混不吝”。
半个月前周明愈和大队干部张根发的小儿子张金乐打架,一脚踹断了张金乐的腿,而张金乐的堂弟用棍子闷了他头。周明愈当时就被敲晕了,虽然头没破,却足足昏迷三天才醒。醒过来一直头晕头疼,这么坚持了些天,昨晚上睡下就让周愈给穿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真有什么力量,他和莫茹一起穿过来,周明愈和莫妮儿倒是一起走了,希望是穿去别的地方吧。
周愈笑了笑,“娘,好多了,现在一点也不晕。”
张翠花还是不放心,小声道:“妮儿好了,你头不晕这是好事儿。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咱们自己知道就行别出去说,让妮儿还在家里,你这些天也别去上工,有你爷和哥哥们顶着呢。”
她之所以不让周明愈上工,一是从小当他心肝宝儿,“大孙子、幺儿子,老太太命根子”,周明愈之所以养成咋呼性子跟她纵容娇惯也有关系。
二就是她寻思反正现在劳力赚工分也够吃的,干嘛还要家里都去?毕竟每个人最高口粮有限制不会多给,就算工分多有钱分但是因为有拖后腿欠队里账的,他们基本也拿不到钱,都被挂着账呢。所以她觉得不让儿子两口去上工,在家里打理一下自留地更好。当然别人肯定说闲话,却也不敢到她跟前来说,她老周家可是根红苗正又红又专的贫雇农,拥党爱军的先进分子!他们比她家干的多,还是比她家的干的好?不是她说大话,就算她家女人都不去,也比村里大部分人家干得又多又好!
爷就是爸,周愈懂,他点点头,“娘最疼我了,我和妮儿以后要好好孝敬娘。”
莫茹看了他一样,周愈居然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
张翠花很满意,看莫茹身上的背心和裤头破的不像样子,也没说什么,让他们再睡一觉,她端着油灯拎着耗子就要走。
周愈忙道:“娘,你把油灯放下,我抖搂抖搂被。”
兜过老鼠的被子,以莫茹略微有点洁癖的习惯,只怕不能适应,少不得得点灯夜话一阵子让她忘了这事儿。
张翠花虽然舍不得油,不过傻媳妇变好了心里也高兴,大方地把油灯放在炕上,拎着老鼠乐滋滋地出去了。
莫茹看婆婆离去才眼珠子一扫打量周围,感觉这是去了体验生活的最贫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