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烟,你好好考虑清楚,这头发你剪是不剪”
靠近张紫烟的沉烟阁,便听见一道极为娇矜的声音。这声音柔媚中带着冷厉,教人听得心里只冒寒气。倒不是这声音真有多么厉害,关键是那声音的主人张秋丽。
她怎会出现在沉烟阁林清心里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对张紫烟的担忧。既然她出现在这里,必然是要对张紫烟施些折辱的手段的。
“秋丽,我二人向来并无仇怨,你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是张紫烟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无助,教人听了心生不忍。
“并无仇怨”张秋丽忽然大笑,“你的那个贱人娘害死了我的母亲,你还说我们并无仇怨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妓子,却恬不知耻的纠缠在父亲身边,坏了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情分,最后还让母亲尚未出月便西去了,难道你还敢说我们之间并无仇怨吗简直是深仇大恨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愧是贱人生的女儿,整日只知道妖妖娇娇的扮可怜博得父亲的同情,真教人恶心我今日是替父亲教训教训你这个贱蹄子,只要你跪下说一句'我娘是贱人'我便饶了你,你这满头的青丝也可继续留在你的脑袋上”
“不,秋丽。我不会说这样的话,你也许是误会了,我娘定然不是那样的人”张紫烟的声音略带着哭腔,似乎正强忍着泪意。
“误会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误会,你只消说一句话,我便不再为难你,别再耽搁本小姐的时间”
张秋丽似乎笑的愈发厉害,语气却是极为冷厉的。
“我”张紫烟嚅嗫着,两行清泪无声的划过她绝美的面颊。她的目光扫视整间屋子,几乎全身张秋丽带来的人,反抗是没可能的。清儿今日恰好不在,看来她是不得不受辱了。
“嗬,你这是逼我对你下手了。来人呐,给我剪去这贱蹄子的头发”张秋丽的面容狰狞得有些骇人,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紫烟,眸中尽是凶狠。
据说张秋丽最容不得别人比她生的好看,然张紫烟却生得一副美若天仙的容貌,故而她见了张紫烟总没有好脾气好脸色。且她平日里总是事事都比不过张紫烟,为此受了旁人不少的轻视嘲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对张紫烟的态度便愈发恶劣起来。
张紫烟被一众丫鬟婆子按住了身子动弹不得,心里不免感到万分悲凉。说起来她也是张家的二小姐呢,然而在这张府中,就连身份低微的婢女都可以不把她放在眼角里。她,只怕真是这世上最没有脸面的小姐了吧。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只是默然闭上了那双精致的眸子。面上的泪痕还未干透,便又添了新的,似乎她的身子真是水做的,总有流不尽的泪珠儿。
“都给我住手”
林清几乎是劈门而入,她速度极快的推开了围着张紫烟的丫鬟婆子们,力气大得教人心骇。一众人霎时便倒了一地,林清瞧准时机朝她们狠狠踹了两脚。不待众人反应,她便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张紫烟,眼里满是心疼。
张秋丽倒没想到林清一个小小的丫鬟这样大胆,竟丝毫不把她这个千金大小姐放在眼里。
“好个贱婢”张秋丽鄙夷道,“这样不识礼数不懂尊卑,实在不配再在张府伺候,稍后我便要秉告与母亲知道,叫她将你卖入窑子里才好。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都是一样的下贱货色”
林清听她这话心中不免腹诽,这个小姐的嘴可真是全无半点遮拦。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将'下贱'、'窑子'挂在嘴边这不是在自降身份吗她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张秋丽与紫烟身子里留的实在是同样的血,怎么二人之间的距离像是隔了天与地那么远紫烟温良知礼,秋丽却蛮横粗鄙,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虽张秋丽将话说得难以入耳,但林清却并未将之放入心上深深计较。她简直快要被张紫烟气疯了,分明是千金小姐身份,居然如此怕事遭了欺负竟半点也不反抗,只晓得独自垂泪。瞧张紫烟面上那副惊恐畏惧的模样,林清觉着心里实在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