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要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金芜城一直封闭,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回想前世福王的叛乱,这一世因为紫茴这个变数,说不定叛乱会提早发生呢。
自己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万一卷入乱军之中,那简直是九死一生,等离开的时候,也得留个字条给陆家,提醒他们尽快返航回避,也算报答了他们的救命之恩了。
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又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传来。
听闻锦宁公主遇刺身亡,东越紧急派出了第二波使节团,前来处理此事。而带领这一次使节团的,便是之前负责与北魏联系的德王爷。
父王要北上来金芜城了!
听闻这个消息,吴婕更加喜出望外。比起一个人冒险上路,找机会联络上父王显然是更安全快捷的。
吴婕暂且在陆家停留下来。
“橘儿,你和傻姑今天去镇子东头的白瑞楼买一盒彩墨来。小姐今天要作画,偏偏几种颜色都用完了。”善芳毫不客气地吩咐着,自从上次陆娉婷称呼过一次之后,傻姑这个名字好像就固定下来了。
这是真把她当做丫环使唤了。吴婕无语,跟橘儿一起出了门。
善芳早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两人从后门出发,很快驶入了街道。
坐在车上,橘儿这个小丫头按耐不住的兴奋。
“今天是小年夜呢,是出嫁媳妇回娘家的日子,也是订婚的人家相互走动送礼的日子。”
难怪街市上人这么多!吴婕恍然大悟。
一路向北,各家店铺门户前面都挂了祈福的灯盏,因为附近商贾云集,所以灯盏也大多是金灿灿的,送钱的金蟾,多福的元宝,千姿百态,将整个街市映照得恍如白昼。
不时有年轻男女并肩出行,北魏男女之防并不如前朝森严。
马车行驶之中,无人注意的巷子里,突然有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从后面闪现,然后跟上了车架。
而车内的吴婕和橘儿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无察觉。
***
客栈里,陆家落脚的正房大堂,当家夫人杨氏正坐在香梨木的椅子上品着茶盏,一边问道管事娘子:“那丫头确实往百瑞楼方向去了?”她生得颇为美貌,只是颧骨略高些,天然带着三分凌厉。
管事娘子回禀道:“千真万确,奴婢看着善芳送人出去了,只带了橘儿一个服侍。”
杨氏嗯了一声,搁下茶盏。别怪她心狠手辣,那死丫头娘亲早死,已经是五不娶之一,却偏偏眼光贼高,连她给的好姻缘都不肯要。既然如此,就别怪她要下狠手了。
等到人发卖出去,山高水远,再也不用碍眼了。
管事娘子看着杨氏,犹豫片刻,低声问道:“可是老爷那边……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生气。”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难道为了那一个丫头,将我们的儿子女儿都舍弃了?到时候编一个私奔的名头,自然悄无声息掩盖下去。”杨氏冷哼一声。她可是养了三儿三女,六个孩子,再加上几个侍妾的儿女,十几口人等着喂呢。
“更何况,这一次老爷上京谋官,也需要大笔的银子打点。”
是那个小丫头不识相,死活不肯将当年的嫁妆契书交出来,既然她不仁,她也只能不义了。习惯了富贵日子,她是决不能再落入那种贫瘠的生活中去的。
第21章劫杀
马车一路向前,走过街道,又沿着河边走了好长一段路,逐渐到了小镇最北边。
从白瑞楼买好彩墨,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色阴沉沉的,点点莹白飘落,竟然开始下雪了。
白瑞楼旁边是几个售卖彩灯花束的小贩,见两人出来都围拢过来,推销货物。
橘儿围着看个不停。摸摸这个,瞅瞅那个,满脸热切,却舍不得拿银子出来买,陆家的月例银子并不多。
吴婕盯着那兔子灯,一时间心绪翻涌。索性上前,买了两只灯笼,又拿了一盒窝丝糖。
橘儿见到她用一粒儿银片来换这些,瞪大了眼睛:“这个比灯盏值钱多了,很不划算的。”
吴婕将兔子灯和糖果递给她,堵住了她的嘴巴。
两人上了马车。橘儿一边吃着糖,嘀咕着:“难怪之前小姐说你必是好人家的女儿。”
吴婕笑了笑,并不言语。
陆家不是久留之地,这几日她就准备离开。橘儿是救了她性命之人,她并非陆家的家生子,只是家乡遭灾,无奈发卖的。等联络上父亲,她会帮助橘儿赎身出去,按照她的心愿送她返乡。
马车拐过一道弯,走过无人注意的小巷子时候,骤然一个身影蹿上来。
车夫防备不迭,口鼻被人捂住。
紧接着脖颈上一凉,竟然被人横抹一刀,立时血花四溅,气绝身亡。
凶手手臂用力,圈住车夫往下拖拽,迅速将尸体拖进了巷子深处的柴门里。
同时另一个壮汉跃上车前,捞起缰绳,继续赶着马车。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只有拉车的骏马不安地打了个鼻响儿。
这时,马车堪堪从小巷拐上大道,路上行人如织,没有任何人察觉就在片刻之前,这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吴婕和橘儿只觉马车骤然颠簸了一下。
橘儿抱怨了一句,就兴致勃勃地摆弄起新买来的彩墨,一边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要足足六两银子,真是昂贵。”
百瑞楼的彩墨是时下最好的颜料,绘图色泽鲜明,经久不褪。六两一盒的只是中等,最高端的价值百两呢。
摆弄了片刻,橘儿没了兴致,叹道:“难得小姐肯让咱们坐她的车出来。可惜天色晚了,咱们不能趁机多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