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菱北高氏的人如此心狠手辣,桥都没有过完,就想着抽走梯子。”陈皎冷笑了一声,牵动伤口,呲牙咧嘴。
“是殿下蹉跎的时间太久了,既然已经拿到了目标,就应该立刻离开,不然也不会留给他们动手的时机了。”姜跃劝道。
陈皎没有说话,之前他匆匆离开长秋阁,就对上了菱北高家派来的高手,想要杀他灭口。
他生怕被这些人发现吴婕的踪迹,只好引着他们越打越远,拖延的时候,不小心又中了埋伏,险些真的将性命葬送,在城南辗转几个来回都没能将人彻底甩掉。幸好南陈在大魏京城也有接应的人手,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姜跃带人护送着他,急匆匆返回了早就备好的快船上。
“有什么放不下的,让属下等效力就是,殿下此身关系国祚,万不可再如此冒险了。皇上还在京城等着您呢。”他继续劝道。
陈皎无奈地道:“我知道了。”姜跃是他从小的伴读,这一趟跟着他来大魏,也在京城潜伏了数年。
终于将伤口包扎完毕,姜跃收拾起医药包,看着外面的天色,郑重劝道:“殿下,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一定要在子时之前出发,不然只怕离不开京城地界。”
陈皎沉声道:“再等等,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他伤重无法出行,但还是安排手下人趁着如今宫中大乱,守备松懈,将吴婕接了出来。希望那丫头别太受惊吓。
正等得焦虑,听见外面脚步急促,属下禀报道:“殿下,您说的那位姑娘,已经接过来了。”
陈皎大喜,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起身。
出了门,一眼就看着那个被三四个属下围在中间的窈窕身影,他立刻快步上前,笑道:“害得你受惊了,别担心……”
话说了半截,突然停住了,那少女转过头来,满脸惊恐。
容颜秀丽,非常熟悉。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赤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盯着他。她本来正在书房里等着自家郡主,正等得焦急,突然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从天而降,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她带走。
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她一个弱质女流也不可能是这几个会武功的汉子的对手。
眼睁睁被带出了宫,只能祈祷着自家郡主不要落到这群人手中。
在赤蕊的念头里,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肯定是之前入侵的蛮夷余党,眼看着自己被带出宫后一路快马疾驰,更肯定了她的猜测。
被带到了这艘船上,正恐慌着,突然冒出了一个俊美无双的人,越看越是脸熟,是在哪里见过?
赤蕊分辨了半天,终于认出:“你是……桂魄?”
陈皎面色剧变,转头厉声喝问身边的几个属下:“你们怎么办事的?”
几个人大惑不解,但还是连忙跪下,为首之人分辩道:“那一处阁楼里,就只有这一位姑娘啊。”
陈皎正要再说,又有两名属下飞速逼近,匆忙道:“殿下,码头西侧多了百余名骑兵,似乎是要搜查什么,只怕不久就要搜到这边来了。”
姜跃立刻道:“殿下,事不宜迟,立刻启程返回吧。”
陈皎猛地抬头看向远方,伴着骑兵接近,喧嚣声不断蔓延,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
他一颗心沉落下去。
***
京城西部,豫国公府邸。
一贯清冷的门第难得热闹起来。原本幽深庞大的内宅只住了高子墨这一个少主。他又是个寡淡的性子,门庭自然冷落。
如今真正的主人回归。整座府邸顿时前所未有热闹起来。
殷长青带着手下抵达的时候,正看到门外排着长长的马车队伍。
管事匆忙迎出来,替他牵过马匹,笑道:“都是求见大将军的,从昨日就开始排着了。”
身为高檀宇的嫡系爱将,殷长青当然不必在这里等着求见。
在门外众多排队者羡慕的目光中,他径直跟着管事进了府内,走过前庭长廊,进了正厅。
高檀宇正大刀金马地坐在位子上,听着属下的禀报。
他年过五旬,依然身材魁梧,气度非凡,天然有种让人折服的威仪,那是几十年统帅大军征战沙场养成的杀伐之气。
殷长青进来,他并未抬头,只皱眉盯着眼前禀报之人:“之前码头边上的船只都搜查过了?”
“搜查了一遍,并无所获。只是在半个时辰前,曾有三艘快船离开码头,其中两条被我们截获,另外一条还在追击当中。”回禀的将领也是高檀宇在义子之一,略带惭愧地跪在地上。
“若真是南陈早就备好的退路,一入江河,便如游鱼入海,再难入手了。”另一侧的谋士余楷叹道。
高檀宇也摇头道:“若论时间,怕是已顺水南下。罢了,不必追击,收兵回来吧。”
他刚入京,尚未站稳脚跟,接下来京城还有好多事情需要筹谋,不好在这个时候边界上挑起战端。甚至这一次若不是南陈这伙人太过分,好好的盟友,他也不愿干这种釜底抽薪的事儿。
“这玉衡夫人甚是可恨,竟然暗杀太后,让大将军难做人。”余楷义愤填膺地说着。
之前高家跟南陈的一股势力暗中合作,南陈这边谍报提供了他极重要的线索,甚至就是因为南陈的襄助,他才决定如此快地举兵叛乱。
但没想到这帮人临走之前故意坑了他一把,太后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首级也不翼而飞,总会引动有心人怀疑。他苦心营造的局面就被崩开了一个角。
高檀宇的目光落到殷长青身上:“如今宫中情况如何了?”
殷长青上前禀报道:“太后宫中的侍从都已经处置了,首级也缝合了一个相似的,属下已经按照部署,在宫中散布太后惊惧病重,不幸薨逝的消息了。”
高檀宇点点头:“事情平息下去最好,后续葬仪也要尽快筹备起来。”
顿了顿,又问道:“你执掌宫中东林卫,这玉衡夫人一年来隐藏京城,竟然一直没有发现端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