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中,罗崇在发了一通脾气,借故抽打斥骂了几个仆人、侍女后,将其他人都赶出了屋,自己坐在偏厅中呼呼喘气。过了一会,脸颊上的疼痛开始加剧,只得又喊来侍女为他上药。
罗崇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憋屈,想他堂堂罗府大少,竟然被王戈这般折辱,被扇的那一巴掌,疼痛还在其次,丢了面子才是最让他无法释怀的。他知道,今晚在青萍楼他被扇巴掌的这一幕,明日不用半天,就能传透青州城,让他罗大少颜面扫地。当然,此时的罗崇尚想不到的是,明日真正轰动青州城的消息,是大淫贼“凤蝶公子”的落网。
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罗崇忽然从床上挺起,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掌灯磨墨,提笔于纸上写下了“青州府捕头王戈”的字样,然后翻出了压箱底的几颗极品东珠和银票,和那张纸一起塞入了个包裹中。
看着那包裹,罗崇眼中闪过一道狠厉和快意。
在罗府的西跨院中,并不知道独子已经下了某种决心的罗东鹤,正和岳父座下大弟子刘维匀密谈。
“九指天龙”何祖龙成名数十年,是老牌的一流高手,创下“天龙山庄”都已超过二十年,可以说得上是一方势力了,在整个山东都是能数得上号的人物。除了他本身身手高强,位列地榜二十一外,还有多位二流顶尖和准一流高手水平的徒弟,而其中一位名叫何锦邺的,更是在几年前位列地榜一百四十六位。提到“天龙山庄”,除了何祖龙外,就是何锦邺了。而身为何祖龙首徒的刘维匀,虽然也有准一流高手的武功,并且娶了师傅的小女儿,和罗东鹤一样是何祖龙的女婿,但一直帮师傅管理“天龙山庄”内务、指点师弟武功,极少在江湖行走,也未上地榜,知名度远比不上师弟何锦邺。不过若要论信任程度,最能代表何祖龙、“天龙山庄”意志的,还得是刘维匀。
刘维匀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高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伏在草丛中蓄势待发的猛虎般,充满了力量感,极有气势。他和罗东鹤算是连襟,其妻是罗东鹤夫人何氏的妹妹,按理说是当尊罗东鹤为兄的。不过这次他来青州,是替师尊何祖龙办事,代表的是师尊,很多事情自然没必要和罗东鹤太客气。
“罗兄,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师尊的情况,这次的事情对师尊极为重要,这个关头,切不可节外生枝。薛凌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贤侄那边,还得你多多交代一番。”
听到刘维匀这番半是告诫半是敲打的话,罗东鹤也不生气,肃容道:“此事不关薛兄弟的事,都是罗崇那孽障惹祸。大师兄放心,这段时间我会把那小子关在府里,断不会让他坏了师尊的大事。”
刘维匀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在青萍楼一招就将薛凌击飞的高手,是位年轻女子?”
“是四海镖局秦老宗师的孙女秦木燃,在青州的四海镖局分局化名秦浩丰。”
听到是秦天白的孙女,刘维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虽然不满薛凌跟着罗崇出去惹事,但他对这个师弟的武功还是十分了解的,对方能一脚就将其击飞,没有任何相抗的余地,那只能说明,对方已经有一流高手的实力,至少在内力修为上如此。而听薛凌的描述,对方不仅是个女子,而且看起来非常年轻,那就很让人吃惊了。而现在听到是天榜大宗师秦天白的孙女,那这一切倒是可以解释了——大宗师的孙女,武学天赋远高常人,也合情合理不是么。
“薛凌得罪了秦宗师的孙女,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刘维匀又有些担心地问道,若是往常,即便是大宗师孙女,要欺上门来,他也不会怕,亲宗师总不至于亲自出手,以大欺小吧。但现在却是师尊最关键的时候,绝不能出什么意外。
罗东鹤沉吟道:“当是无妨,那位王捕头,一向务实,而且这次被打、丢脸的是薛兄弟和我那孽子,他们也未有什么实质损失,我明日派人去王捕头府上送礼告罪一番,秦家小姐那边再请他转圜一番。”
“这个王捕头,就是那个活捉了‘追魂索’刘破、‘淫贼’花千岁的‘小王神捕’王戈?”刘维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问道。
“就是他。”
刘维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没有就着王戈的话题再继续下去,而是转而郑重问道:“罗兄,齐王府那边联络得如何了,可有消息?”
“我已托人给王府里带了话,那边搭上的,是能在殿下身边说上话的余公公。”
“依你之见,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几成?”刘维匀微顿了下,又忍不住问道:“那位殿下性子如何,会不会难打交道?”
罗东鹤闻言苦笑:“大师兄,我罗家虽说在青州经营多年,和齐王府多多少少也能拉上一些关系,但能接触到的,也不过都是些管事之类的人物,就是那位余公公,都是找关系辗转搭上的,并未亲见过,更不用说高高在上的齐王殿下了。”
或是见刘维匀脸上忧色加重,他又安慰道:“不过余公公那边,既然没有一下把话说死,那就证明事情应该有得谈,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师尊已经可以算是……”似乎有所顾忌,他并没有把话说完。
刘维匀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涩:“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论是师尊还是我们这些徒弟,也不想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到王府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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