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守株待兔

第二天一早，王戈便带着程浩妍到一家茶楼去喝茶

在二楼雅间，王戈指着斜对面一间屋子说道：“潜入的蒙古高手和其他蒙古探子约定的暗号，如果在那扇窗户外挂上一只灯笼，便表示相约见面。然后在那边的墙角，会用木炭划出痕迹，用以表示约见的时间。”

程浩妍顺着王戈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处窗户紧闭，一楼的门板也紧紧合着，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你连这个都知道？莫非这也是那告诉你刘捷与蒙古人勾结、有蒙古高手潜入大明的人告诉你的？”

“具体的消息来源，我承诺别人在先，不能相告，不过可以保证，消息很可靠。”

程浩妍跃跃欲试道：“王兄的意思是，我们去把灯笼挂上，然后在这边候着，等那蒙古高手入觳，然后把他抓下来拷问，得到刘捷和蒙古人勾结的证据？”

王戈却是摇头道：“不，我们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

“对，什么也不做，就在这守着。”

王戈解释道：“我们不知道那蒙古高手的身手如何，不能确定凭你我二人是否能对付得了，他们这时候派到大明来的高手，至少应该也是准一流或一流高手。”

程浩妍想了想说道：“若是来的蒙古高手我们对付不了，就按兵不动？”

王戈摇头，耐心解释道：“若是发出了暗号，却没有见面，那他们立刻就会知道出事了，就此打草惊蛇，他们要么离开，要么改换计划，我们的先手就没了。”

“那我们什么也不做，在这守着是……？”

“他们约定的暗号，是一日一查，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每天都会看到这扇窗户。”王戈说道，“如果他们不是住在这附近的话，那应当每天都会经过这条街。我们在这里，就可以观察到所有经过这条街的行人。”

程浩妍有些疑惑：“来来往往那么多行人，如何能确定哪个是来观望的蒙古高手？照王兄你之前所说，那蒙古高手，应当也是和明人没什么区别。”

王戈说道：“若是在太原或是青州，自然是很难。但这岢岚州城却远没有前两者之繁华，一直以来都是边关军镇，城中百姓身份比较单一，也并没有多少往来的江湖人物、闲杂人等。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是普通人还是江湖人，多少能看出来一些。而且，既然是一日一查，我们便不必一定今日将人找出来，可以有几天慢慢排除嫌疑目标。”

王戈已经有些谆谆教导的意思了，程浩妍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样，想到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

她也看得出来，这位云山派的王平安王兄，江湖经验要远比她强出太多太多，而且行事也不像通常的江湖老前辈那般因循守旧，头脑灵活，应变机敏。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人通常刚愎自用，很有傲气，但王平安却待人颇为谦逊，特别是对她十分信任，也愿意传授经验，教导一些行事的方法手段，甚至连刀柄暗器的飞刀这种独门秘器都送了她一柄。

所谓的良师益友，应该便是这般的吧。

一整个白天，王戈和程浩妍都是在这茶楼包间内度过。

看着下方一个个行人，王戈不时地点评几句，从一些细节推断出其可能的身份以及出现在这条街的目的。

不得不说，有过后世的经验，加上从小在那无名山谷中为各种经验丰富的江湖老前辈教导，后来又去草原当过探子，在青州当了三年捕头，王戈的观察能力、分析推理能力，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

“你看那个汉子，步履匆匆，面色凝重，应当是家里出了事情，急着回去处理。他步频虽快，但蹬地无力，腰腹和臀腿协调性差，呼吸急促，面红汗出，显然是功夫，甚至都不是做粗重活计的人。但从他的打扮来看，也应当不是读书人，有一定可能是铺子里的伙计或学徒。”

“那位大婶，挑着菜行走的架势，应当是身负武功，但练的是外家功夫的路数。不过看她和周围店铺的人打招呼的样子，都是熟人，显然居住已久，不太可能是我们的目标。”

“那位老丈，……”

“那位年轻人，……”

“那个男童，……”

程浩妍正听得入神，却发现王戈分析起了路上一个不过垂髻之年的孩童，不由得笑道：“王兄，我们的目标总不可能是个孩童吧？”

“这可不好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在江湖上行走，最要小心的是三种人：女人、老人和小孩。江湖险恶，生死无常，能在江湖上行走的这三种人，要么是武功高强，要么是背景强悍，要么就是手段诡谲。”

程浩妍美目一横：“这么说，我也是要被人小心的了？”

王戈很肯定地点头道：“当然了！若我不识得程女侠，也不知女侠的名号、经历，只是初识偶遇的陌生人，那肯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戒备才是！如此年纪，就已经是一流高手，内力深不可测，又有绝世宝剑护身，说一句极度危险，也是毫不为过啊！”

程浩妍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看到他眉头一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是那个从远处走过来的男童。

男童穿着普通，但看起来粉雕玉琢的，颇为可爱。他在前面走，后面不远处跟着个拄着拐杖、微躬着腰背的老妇人，看起来就像是奶奶带着孙子出来，并无什么怪异之处。

但她也知道，她觉得没问题的，未必就真是没问题，王戈既然这副表情，那一定就是看出了什么。

“那孩童有问题。”王戈肯定地说道。

“你看他神态表情，虽然故意扮出一副天真模样，但实际眉眼之中，并无孩童的懵懂纯真，行走的姿态，表情神态，都和真正的垂髫幼童有区别。他的视线停留之处，都不是卖零嘴的、糕点的、玩偶的摊位，而且他向上看了一眼，方向正是那蒙古探子约定的挂灯笼之处……”

很多东西，王戈不说，程浩妍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他这一番解析，却让程浩妍也一下发现了种种疑点，这男童确实看起来混身别扭，除了外表和身形外，确实没有多少这年龄幼童该有的感觉。

王戈继续说道：“再看他身后的老妇人，看着好像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实际上下盘极稳，发力中心在腰腹中间，脚步间距也极为平均，跟那男童之间的距离也一直保持着固定。虽然暂时无法推断出这老妇人的武功是什么水平，但她会武功是肯定的，而且从她的体态来看，必是修炼的内家功法。”

正说着，王戈忽然身体向后一缩，然后拉了一下程浩妍，缩回了包厢内。

两人在包厢内对视，都是表情微惊，因为他们刚刚看着那男童的时候，男童忽然有所察觉般，抬头向他们的方向看来。

若非王戈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察觉到男童的动向，立刻就收回视线、缩回脑袋，恐怕已经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