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恨不得直接将的嘴给堵住,原本她还想留三分面子给她,此刻却忍不住直接骂着:“我还没有死呢,府上还轮不到你做主。”
她今日过来,为的不过是沈棠和两个孩子的事情,谁知道事情还没说,倒是先被人前后敲打了一顿,冷哼一声,“放心,不论王府绝不会少这些东西的。”
郝氏面色一白,身体都有轻微的发抖,她这些年昧下来的钱,可都全花出去了,哪里还有剩余!
“两个孩子呢?我这个做曾祖母的,想见他们一面也不过分吧。”
过分但是不过分,就怕安的没有好心,福亲王恭恭敬敬地说:“孩子过来许是累着了,现在睡着呢。要不我派人去叫醒,让他们过来见见您。”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会儿他们醒了之后,我再带他们一起回去。”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这年纪也大了,就想着子孙在自己身边,热热闹闹的才好,福亲王不会连老身到这点乐趣也要剥夺吧。”
“世子爷将孩子送过来的,我还以为经过了您的同意呢。”福亲王想,你自己和陆持没有商量好,将威风耍到我头上算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什么其他,只咬死了一句,“我既然答应世子爷照顾孩子几天,就一定要做到。您是世子爷的亲祖母,他一定会听您的话,不若您先知会他一声?”
“这点小事我还能做到主。”老夫人淡声说:“他也是糊涂,我也没老到不能动了,替她看看孩子还是成的,怎么就把孩子交给外人了?”
她一口一个外人,难不成孩子不是沈棠生的。
福亲王皮笑肉不笑,直接将责任推回去。“这话您同世子爷说去,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好掺和。”
不管老夫人怎样说,福亲王都是一个态度,孩子我不会给,若是想要便自己去同陆持说。老夫人这一趟,目的没达到,自己讨了个没趣,最后黑着脸离开。
福亲王心里也藏着气,傍晚陆持过来看孩子时,气就全都撒在陆持身上。他看着远处正在玩闹两个孩子,因兴奋脸颊都是红彤彤的,见到沈棠过来便扑进沈棠怀里,举着一朵小花说话。
“你祖母今日过来要孩子,你可知道?”
陆持远望的目光收回来,里面的温柔消退干净,倒是没有推卸责任,“此事我并不清楚,等我回府问过之后,再给您一个答复。”
“不必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若是真的想将孩子送过来,就将自己府上的事情处理干净。”福亲王背着手,用眼神示意,“他们都是我的宝贝,你忍心,我却丝毫不忍让他们受丝毫的委屈。”
“我知道。”陆持低声回话,“以后祖母不会再过来的。”
“那就好。”福亲王转身,“去看看孩子们吧,他们念叨了好久,等着你过来呢。”
他并不是苛刻的,既然两个月之后能将孩子带走,也就不会拘着不让孩子和陆持见面。不过他也补充一句,“现在外面天也黑的早,你也早些回去。”
陆持应了声,两个孩子见到他,立即跑过来。
倾喜的小肉手捧着手里的花,一边给他看一边说,“爹爹,你看看我找到的花,是不是最好看的?你看看这里,它被虫子咬了一口,肯定很疼的。”
元洲手里空空的,在后面站着,突然说了一句,“你把花摘下来,它也会疼啊。”
倾喜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表情一下子凝固住,眼眶内迅速积攒起水雾,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捧着小花凶了元洲一句,“我讨厌你。”
说完就扑进陆持的怀里,哭得伤心,“我做了坏事,呜呜呜,我不是故意要让小花疼的,呜呜呜……”
元洲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现在原地,纤细的手指搅和在一起,局促不安地看着他们。沈棠怕他心里难受,也将他抱了过来。他显然还是在自责着,小心地盯着倾喜,唇抿得很深。
“因为倾喜不知道呀,知道了就不会这样做对不对?”陆持将她抱起来,一个小团子就缩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我们和小花说声对不起,然后找个地方将她埋起来,明年的时候,它又会长成一朵小花。它知道倾喜不是故意的,所以不会。”
他声音轻柔,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倾喜的背部给她顺气,眉目间染着夕阳的余晖,周遭的气息都变得平和,和沈棠记忆中的陆持判若两人。在此之前,她甚至很难想象到,有一天陆持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陆持随后同倾喜将花朵埋了下去,而后又陪她玩了一小会的时间才走。
外面的天擦黑,两个孩子正闹着别扭,良辰和美景在里面陪着。
最后是沈棠送陆持出去的,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话题,一路上都是沉闷的,快离开之后,沈棠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没有想到你会对倾喜这么耐心,我以为按照你的脾气,会直接吓唬她,让她不许哭。”
“不舍得。”陆持的声音快要和夜色融合在一起,他突然看向沈棠,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温柔。
晚风吹来,思绪都变得远长。
他说:“我不舍得,看见她我就会一直想到你,难免会去想,若是那时候我能对你好些,我们的后来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第95章
“不知道,或许还是这样,又或许不是,谁能知道呢,毕竟时间不会给任何人再来一次的机会。”沈棠回望着他。
她明明整个身体都站在男人的阴影里,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陆持,我们都的向前面多看些,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过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走不出来。”陆持阔步向前,显然是不想再将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近日我都有些忙,未必能得空过来,两个孩子你就费心照顾些。”
沈棠应了下来,陆持出去之后,也没有去城南被划分成疫疾区的梁平,反而是抽空去了一趟伯恩王府,直接进了老夫人的德春院。
陈嬷嬷见他阴沉着一张脸,有些被吓着:“世子爷,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祖母呢,我有一些话想要同她说。”陆持说了一句话,立即有丫鬟上前,将他解下的披风接过去,放在一旁挂着。
“老夫人才用了饭,现在在歇着呢。”陈嬷嬷回话,见他抬脚就要往里间走,连忙拦着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前两天太医刚过来瞧,说老夫人的病又重了一些,现下要仔细静养着。世子爷您有什么话,也注意说着,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受不得多少的刺激。”
“陈嬷嬷,你到王府有多少年了?”陆持突然停下脚步,漆黑的瞳孔郁郁沉沉,仿佛一汪深潭,稍不留神就将人卷入到池底。
陈嬷嬷心头一凛,恭声回着话,“四十余年。”
“是老人了,也该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我进去同祖母说些话,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扰。最近天气凉,你也该注意些身体。”
“是。”陈嬷嬷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脖子就像被人扼住,无法呼吸。
老夫人正在看账簿,她既然答应福亲王将东西给出去,自然不会抵赖掉。看见陆持过来,她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少见得冷了脸,“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我以为你被外头那些人迷了眼,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我姓陆,不姓齐。”陆持也没有行礼,直接走上前拿起一边的砚石,替她磨墨。
老夫人姓齐,此话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老夫人原本还有几分歉疚,听了此话后,便只剩下愤怒,“你这话是何意思?是在怪责怪我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半声也不知会我,就将孩子送过去!”
“您不是不喜欢倾喜和元洲吗,省得将他们留在府上,您看着还心烦。”
“你眼里可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