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割胶,大伙儿都起得早,五点来钟就到了橡胶林,佟珍珠合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但她没能睡太长时间,因为肚子实在太疼了,又给疼醒了。
这会儿都还没有下工,宿舍里静悄悄的。
她挣扎着坐起身,拿出两个药片吃了,把茶缸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不小心磕碰了一下。
外头立即想起一个声音,“佟珍珠,你醒了?”
许运昌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了,手里拎着满满一网兜的东西,有红糖,有麦乳精,有饼干,还有一个饭盒,打开一看是两张还冒着热气的鸡蛋饼。
佟珍珠疑惑的问,“哪来的?”
许运昌说,“红糖,麦乳精,饼干,都是我的,等回头你得还我啊,这鸡蛋饼是嫂子做的,听说你病了想吃油饼,她立马就和面做了。”
佟珍珠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想要吃油饼了?”
许运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现在指定想吃了,快点吃吧。”
佟珍珠真的太长时间没吃油饼了,尤其还是鸡蛋葱花饼,她能吃出来,葱花是用盐和香油拌过的,这味道简直和她奶奶做的一模一样。
她没觉得饿,可也很快吃完了两张饼。
许运昌很满意,给她冲了半茶缸麦乳精,问,“感觉好点没有?”
佟珍珠点了点头,“好点了。”
这次虽然来势汹汹,但好像的确没那么疼,最起码不至于疼得想打滚儿。
许运昌说,“那成,那我走了,你接着睡。”
走到门口却又回头,“我一会儿去谷雨村寨,让人帮着炖点腊肉,你想要豆腐炖还是萝卜?”
佟珍珠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有肉吃也挺高兴,“用豆腐吧。”
说完拿出了伍元钱,递给了他。
许运昌没说什么,接过去转身走了。
中午十二点,知青们终于下工了。
往常割胶十点多就结束了,就可以回来休息了,可今天有点倒霉,这不早稻已经开始收了,田场长这个人,生怕收粮有闪失,那是恨不得一天就把所有的稻谷都入仓的。
所以不但自己早起就下地割稻了,对所有的职工也都是这样要求的。
他觉得割完胶才十点,即便坐办公室的也不能这么早下班,就把人全叫到稻田里去了。
和佟珍珠同宿舍的其余女知青,分别是林红,张秀玉,白素云和崔卫燕。
原先她跟楚秀兰关系最好,但跟林红还有崔卫燕的关系也都不错,她们都是同一批知青,之前都在一个高中上学,只是不同班而已。
早上割胶的时候,林红和佟珍珠离得不算远,她看到许运昌背着佟珍珠走了,一进来就关切的问,“珍珠,你好点没有?”
佟珍珠点点头,“好多了。”
崔卫燕见她脸色煞白,“珍珠,你这次多休息两天吧。”
张秀玉往这边瞅了一眼,心里特别酸,佟珍珠以前和赵建林好,这还没多长时间呢,竟然又跟许运昌好上了。
而且,谁也没想到,向来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处起对象来比几乎所有人都体贴,佟珍珠最近哪正经出过工啊,都是很早就回来了,养得又白又嫩的,那天她也在水池子上洗衣服,注意到佟珍珠手心的茧子都快没了。
这会儿虽然她病了,但她床头的小桌上,可是摆满了各种好吃的,有饼干有点心有麦乳精,真是应有尽有。
不用说,指定也是许运昌拿来的。
别人生病,哪有这个待遇?
要是生病了就能躺在床上不干活儿,还能吃各种好吃的,她天天生病都乐意!
张秀玉一边脱掉沾满胶水和泥点的衣服,一边抱怨,“这简直不把我们当成人,就是正经的农民,村寨里头也不会往死里让人干活儿,从早上到现在,这都多长时间了,整整七个钟头了!”
就是个牲口,也不敢这么用,队里的黄牛可宝贝了。
得亏她有经验,不但早饭硬吃了两碗杂粮饭,还在衣兜里装了几块饼干和两颗糖,不然,再磨洋工也撑不下来。
当然,这会儿也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白素云不懂这些,早上和平常一样吃了一碗饭,也没有拿零食,更不会偷懒耍滑磨洋工,此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匆匆脱下衣服就往床上躺。
林红要大上两岁,平时就挺照顾人的,赶紧说,”小白,你千万别睡啊,先吃了饭再说。”
白素云瘫在床上起不来,说,“好红姐,你帮我打一份饭成吗?”
中午食堂还算有点儿良心,做了红糖馒头,面发得还是不好,但里面的糖馅是实实在在的,版纳这边有不少糖厂,很多老百姓也会熬制蔗糖,买糖比在大城市方便多了。
什么白糖红糖黄砂糖应有尽有,价钱不高,还不要供应票。
虽然红糖包子也不是什么太有营养的东西,但能量很高,很适合体力劳动者。
林红和崔卫燕除了给白素云打了一份饭菜,还给佟珍珠也捎了一份。
下午两点,其他知青午休过后都去上工了。
佟珍珠闭上眼睛睡了一觉,觉得身上好多了,虽然肚子还是一阵一阵的疼,但不像上午那么厉害了,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她坐起来看了会儿书,无意间瞅见脸盆里脱下来的脏衣服,她这人爱干净,索性下了床,端起脸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