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苏教授下班回来了,看到许柳之有些意外,“二弟来了,一会儿留下来吃午饭吧。”
她年龄大了,工作现在不需要坐班,一般上半天课就回来了。
许柳之鼻子尖,已经闻到了烧排骨的味儿,这几天他睡不好也吃不好,孩子们知道了,他也不能去找小王了,家里没饭,只能吃食堂了。
那饭菜不是一般的难吃。
这肉香味儿真是馋人啊。
许柳之正要答应,许运昌说,“妈,二叔忙着呢,他不光要应付二婶,外头还有个小王阿姨呢。”
苏教授一愣,“那我就不留客了,柳之,你赶紧的去处理吧,别晚节不保,让别人看了笑话。”
她和妯娌的关系也很一般,可甭管是谁,她最看不惯的就是男的结了婚还乱搞,还要以各种理由。
最常见的就是因为妻子各种不好。
在苏教授看来,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人,不合格的妻子或许不少,但不合格的丈夫更多。
甚至打骂老婆的也不罕见。
可绝大多数女同志,也没有因为丈夫不好出去乱搞啊。
只有极个别的,或许会给丈夫戴绿帽子,但那种情况,一般丈夫知道了,指定都是要离婚的,而且女同志会因此一辈子抬不起头。
但男同志出现这种情况,别说男的,竟也有其他女的会说,指定是妻子做的不好,如果妻子足够好,男的不会在外沾花惹草。
说的好像只要你足够善良,就碰不上坏人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许柳之磨磨蹭蹭的还不想走,苏教授动气了,“都这个年纪了还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嫌丢人,赶紧的走吧。”
许梅之看了一眼老伴,“老二,你赶紧走,你看看你都惹你嫂子生气了!”
许柳之只好灰溜溜的往外走,走至院中,佟珍珠正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的烧排骨往正房走。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决定破罐子破摔,干脆去找王玉芝了。
苏教授还有点生气,许梅之劝他,“算了,反正早就分家单过了,父母也都不在了,他怎么样,随他去吧。”
佟珍珠把排骨放到餐桌上,笑着说,“爸,妈,赶紧的洗手吃饭了。”
对上儿媳妇的笑脸,苏教授立马就高兴了,她说,“哎呦,珍珠,你做的这排骨格外香,比运昌和兰华做的都好。”
许梅之也说,“色泽是要更好一些。”
许运昌摇了摇头,“爸,妈,不带你们这样的啊,珍珠才做几次饭,平时都是我做的好不好?”
儿媳妇上班比较忙,小儿子其实也忙,苏教授早就想请个保姆了,她说,“运昌,你事情也挺多的,要不,明天你跑一趟东郊,去看看你张阿姨?”
她说的张阿姨,是许家的保姆,之前做了七八年,彼此处的都挺好。
许梅之有些担心,“这么做妥当吗?”
胡同里倒也有两户人家用着保姆,一个是赵家,一个是郑家,但人家都有部队的背景,身份完全不一样,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们下放劳动改造,调回北京的时间还不到一年,这么做合适吗?
苏教授的政治警惕性是很高的,立马就改口了,“总让孩子们做饭也不像话,你我都不算太忙,也应该抽时间学学做菜了。”
许梅之有点勉为其难的说,“要不,我帮你打下手吧。”
夫妻俩别的都好,就是都不喜欢做饭,年轻的时候吃食堂,后来有了孩子两边儿的父母帮着带,再后来家里就雇了保姆。
许运昌却不赞同,“妈,您还是算了吧,要是再把厨房给烧了,那不成了笑话了?”
以前用的还是柴火灶,苏教授曾经熬过一次粥,结果因为画画给忘了,不但粥糊了,灶底的柴火没清理干净,火势蔓延到外头,整个厨房的一面墙都烧黑了。
那时候许运昌七八岁,放学回来看到家里浓烟滚滚,吓坏了。
苏新兰有些不好意思,“运昌,妈这次指定不会了,我明儿就去买一本菜谱,就按照上面一步一步的,保准能做出差不离的菜。”
“这做菜总不见得比学画还难吧?”
许梅之挺赞同,“是这个道理。”
佟珍珠却说,“妈,玉屏胡同那边有个姓吴的人家,也是下放刚调回来,家里请了保姆的,没人管。”
苏教授立马眼睛一亮,“真的?”
佟珍珠点了点头,“我和这家的女儿吴淑月认识。”
“她在工厂工作,三班倒,她的母亲不善于料理家务,所以请了保姆。”
苏教授说,“这不和咱家里情况一样吗,运昌,明儿你还是去一趟东郊,看看你张阿姨方不方便。”
许运昌答应了。
第二天他早早就去了东郊,刚走进青水大队张家村,就碰上了张阿姨,她扛着铁锨,看样子正准备下地干活儿。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运昌啊,你爸妈从河北调回来没有?”
许运昌点点头,“除了我大哥,都回来了。”
张翠香又惊又喜,“那可真好。”
两个教授都是大好人,这些年帮了她家不少,一次他病重急需要钱,苏教授二话没说就支给她了半年的工资,还有她的大儿子,如今在机械厂上班,是许教授帮着托关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