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登高,遍插茱萸,王元儿碍不过崔源的邀请,与他一道上了香山寺登高拜佛。
“给。”王元儿递给崔源一个竹青色的荷包。
“这是什么”崔源接过,解开荷包一看,里头都是些茱萸草,不由嘴角一弯。
重阳时节,也有佩戴茱萸草的习惯,男女将草放在荷包里佩戴,用以辟邪求长寿。
崔源系在自己的腰间,冲她一笑:“多谢。”
王元儿俏脸稍红,往前走去,进了寺中的菊园,不由惊叹。
眼前一片金黄,俱是灿然盛开的菊花,魏紫姚黄,清芳幽香,清风一来,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王元儿抱了抱手臂,道:“这会子才觉得秋天来了,瞧这菊花开得多好”
“听说香山寺今年引了许多菊花来,我这才动了心思与你一道来赏,怎样,可还满意”崔源笑着道。
王元儿点头:“瞧它开得这样好,我都有些冲动想抱些回去,也好酿上两埕菊花酒待来年重阳时喝呢。”
在重阳时节,采下初开的菊花和青翠的枝叶,与黍米和在一起酿酒,酿成后一直存放到第二年饮用,可使身体健康,也能添上几分节日的气氛。
崔源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言:“若让主持听到,指不定会怎么心寒,得防着你呢”
王元儿吐了吐舌头,道:“光是看,也看不出啥来,花儿总有谢的一天,但若是用以酿酒,倒还全了它的作用哩,起码能让人饮之甘甜,使人健康。”
崔源朗笑出声:“你这又是什么谬论,那些个才子听了,只怕会说你暴殄天物了。不过,听着倒还是有几分对的。”
王元儿轻嗤道:“他们饮着菊花酒的时候,咋不说暴殄天物呢”又偏头看他:“其实,你也是想的吧,想摘上那么点来酿酒”
崔源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我只是来赏菊的”
王元儿哧的一声,一脸的不信。
“阿弥陀佛”
忽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佛语,转过身,是一个面容慈和的老和尚。
“敬远主持。”崔源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王元儿也忙跟着行了一礼。
敬远主持微笑着冲两人还了一礼,又看着王元儿道:“女施主所言有理,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妙用,秋菊盛开凋谢,终也是化作尘埃落入泥罢了,还不如发挥其妙用,酿以酒,强以身。”
王元儿听了尴尬得满面通红,看向崔源,见他憋着笑,不禁大窘。
“大师,我,也是随意一说。”王元儿讪笑。
敬远主持又念了一声佛,慈和的双眼看着王元儿,道:“女施主能放下心中所恨所怨,报之以德,是乃大彻大悟,必定福报连绵,善哉善哉”
王元儿一怔,看过去,敬远那双眸,像是两泓古泉,幽幽深深,似能看破前世今生似的。
她张了张口,却在他的微笑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元儿下山的时候,一直处于呆滞状态,沉默不语,脑子里依然回荡着敬远主持的那句话。
放下恩怨,大彻大悟,这怎么听着就觉得不对,好似他在说什么佛偈似的,难道他看透自己的前世今生吗
王元儿心中倏然起敬,自己尚且能重生,德高望重又常年供奉在佛祖坐前的住持大师堪破前尘往事,又算什么出奇
“怎么了,还在对大师的话耿耿于怀呢”崔源见她一直沉默,不由笑问。
王元儿正欲回话,身后突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两位施主,请稍等。”
两人回转身,是一个小和尚,身后背着个篓子,急步跑到两人跟前,解下背上的篓子,递了过来。
“住持嘱咐小僧赠予两位施主,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也不等两人回话,就回山上去了。
崔源和王元儿看向篓子,均是一怔。
篓子里,赫然是新鲜采摘下来的菊花,整整的一镂,也不知剪了多少的菊。
崔源哈哈大笑出声,王元儿则是苦笑。
看来这敬远主持是将王元儿的话给记在心上了,这就让人送了这么一篓子菊花来,不是让他们用以酿酒吗
“酿好了,也给我两埕”崔源笑着摸了摸鼻子。
王元儿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崔源将篓子递给一旁的秋河,又吩咐陈枢:“再上寺里添一百两的香油。”
“是”
王元儿听了瞪大眼,一百两,那不知买多少菊花酒了,不过,这是供奉给佛祖和寺里的,便也没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