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大雪纷飞,各家各户都燃起了祭祀的爆竹,把新的对联覆贴在旧的对联上,以示辞旧迎新。
市舶司府衙后院亦是一片忙碌,下人穿着新衣捧着各种器皿在穿梭行走,脸上喜气洋洋的,十分欢快。
王元儿这大肚婆是最为自在的了,外面下着大雪,这服侍的人也不让她到处走,恰逢崔源已经放了假,两人便在卧室的炕榻上摆了棋盘下棋解闷。
屋里,火盆烧得极旺,但北风凛冽,甚至把屋檐上的飞雪都吹了下来,洋洋洒洒的,冷风从缝隙卷进,也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意。
“等开了春,我们就把这屋子通了地龙吧,像京里那样。”崔源探长手将她身上的薄毯子拉了拉,道:“光用火盆,始终是不够。”
王元儿瞪着棋盘,手里拿了一只白子,正蹙紧眉心,抿着唇道:“开了春再看吧,也不只是个什么究竟呢,若是那山洪真会发,咱们这怕是白做了”说着,她往角位下了子,想想觉得不对,又拿了起来。
“落子无悔,可不带你这样悔棋的。”崔源忍了笑,压着她的手道。
王元儿十分懊恼,嘴唇微微撅起。
崔源看了心中一动,干脆探过身子,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王元儿吓得一跳,嗔道:“做什么呢没个正经。”
他这么一动,棋盘上的棋子就有些乱了,王元儿眼珠子一转,干脆整个拨乱了,还大言不惭的道:“瞧你,好好一盘棋都整乱了,不算数,重来。”
崔源哈哈地大笑,道:“确实是一盘好棋,我再下一子,就能把你赢了的”
王元儿脸微红,却嘴硬道:“还不是因为我怀着孩子,人家都说孕傻三年呢”
她才不会认输了呢
“胡说,什么傻不傻的,没人比你更精明了”崔源嗔她一眼,又重新摆了棋盘,道:“你刚刚说得也对,那就等这秋天再通也可。”
“如果是山洪发了,秋天,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了吗”王元儿很是怀疑地看他,摧毁过的镇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崔源道:“了不起,就再休养生息一年,放心。”
王元儿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心事重重的。
两人又说起了家常闲话,说到陈枢和秋棠,王元儿就说过了年,陈枢就会带着爹娘来给她请安,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王元儿心中欢喜,自己的陪房丫鬟被人看重,带着爹娘一道来求亲,那才是给她掌足了面子,体体面面的。
这不,王元儿已经和崔源说起,到时候要给秋棠添什么做添妆了。
崔源便笑话她,这十划还没一撇呢,就已经想着添妆了,外人知道,怕是会说她急不可耐呢
王元儿大怒,但想想还真是这样,没得说女方不矜持,便也不提。
除夕的重点都在晚上,吃团圆饭,守年夜。
整个府衙就只有崔源和王元儿两个主子,合上这没出生的,就是三个,可也做了一桌可观的团圆饭,两人高高兴兴的吃了,兴起时,王元儿还非要闹着呷了一口果子酒。
年夜也是两人一道守了,这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二个年,但自己做主是第一个年,所以两人坐在一块边说话边守夜,时间倒也过得快,转眼就是听到新年的大爆竹响起。
景盛五年,新的一年又到了。
王元儿在爆竹的炸响声沉沉的睡去。
似是睡了许久,又似是刚阖上眼,王元儿就发出嗯的一声呻吟。
崔源也才阖眼不久,听到这一声立即就醒了,因为王元儿的产期到了,所以屋里都是燃着灯的,以备突然发作,手忙脚乱还点不着灯。
所以,崔源就看到了王元儿脸容扭曲,胖乎乎的脸看着狰狞。
夜里抽筋,是常有的事,崔源只当她腿又抽筋了,轻声唤醒了她。
“是腿抽筋了么”他一边问,一边往被子下她的腿摸去。
“疼,好疼。”王元儿摇头,忽而脸色大变。
“我按按”崔源摸了过去,突然也是停住了手,瞪大眼看着她:“这,这”
她尿床了
王元儿脸红耳赤,看他完全傻了还没反应过来,便推了推他:“快去叫人来。”
“啊叫人”崔源傻傻的,道:“尿床了,这不好叫吧,让下人看见,你的面子往哪搁”
王元儿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什么尿床,我破水了,要生了,哎哟好疼”
这厮气死她了,咋以为她尿床了呢
破水了,要生了
短短的六个字,让崔源傻在当场,再看到王元儿叫痛,才反应过来,颤声大叫:“来人,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