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出门之前,林中天在背后又道:“你的婚礼得不到至亲祝福,今后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你都会记得,你的父亲,是被你活活逼死的。”
林朵以要照顾爷爷为借口,搬到了爷爷那里。
这两天,一直没有与江礼见面。
江礼似乎也有事情要忙,除了电话固定沟通外,也没找她。
今天正是林中天给她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这天下午,她守在爷爷床前,给他读报纸。
她读完一面,爷爷突然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停下。
林朵愣住,她合上报纸,放到一边,倾身问:“爷爷,怎么了?”
江爷爷扭过身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一堆旧物中翻了又翻,最后,找出一个小匣子。
匣子不大,是木制的,上面还有金色云纹,看起来颇有年头。
江爷爷的手放在匣子上,拇指微微用力,打开了它。
匣子里面躺了一枚银镯,雕刻的花纹里隐隐发黑,但银镯总体来说,又明又亮,一看就经常被人拿出来保养、擦拭。
爷爷拉过林朵的手,接着,用他那苍老的、瘦得皮包骨的手,把这枚银镯,缓慢地套在了林朵纤细的腕上。
爷爷抬起头,望着林朵,眼底是慈祥的笑容。
阳光斜斜照进来,爷爷头上的银丝泛着光,他最近精神头不错,恢复了许多神采。
林朵摸了摸手腕,不解其意:“爷爷?”
老爷子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在身前比划着。
爷爷说:“这是当年我结婚时,送给你奶奶的定情信物,只用来传给江家女主人。”
“如今我把它传给你,是希望你能嫁到江家,做阿礼的妻子。
“本打算等你们结婚那天再交给你,可是我老了,身体不好,一天比一天糊涂。
“我怕自己有一天会老得忘记。
“反正这辈子,江礼是需要你陪他一起走的。那么我想,早一天晚一天交给你,也没什么关系。
“江礼这孩子,是我亲手带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有数。我把他培养得有责任,有担当,也多次教育他,这辈子最不能辜负的,就是陪你共渡一生的人。
“他是很孤独的人,长这么大,很少能把什么人放进心里,你是第一个。
“我原还操心他的终身大事,没想到他自己选好了。我这辈子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孙儿。他的后半生能有你陪他走下去,我也没什么不放心了。”
爷爷比划完这些,再次牵过林朵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林朵呼吸一滞,没想到这枚镯子的意义如此沉重。
她蹲在床前,抬头看着爷爷:“爷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可是要活到一百岁的。这枚镯子,还是等结婚的时候再交给我吧,好吗?”
爷爷摇了摇头,强行让林朵收下。
这宛如交代后事般的口气,让林朵十分担心,她甚至想叫几个医生来,给爷爷检查身体。
爷爷比划着:“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林朵就这样收了这枚镯子,她把它装进匣子里,对它沉思很久。
爷爷的嘱托,林中天的话,同时响在她的脑海。
晚上的时候,江礼给她发了消息,要她在常去的海边等他,他有话要说。
林朵觉得这样也好,她也有话要对江礼说。
十二月份的南源城并不算特别冷,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裙,外面罩了一件奶茶色针织长外套,脚下穿着英伦风的小皮鞋,这一身搭配看起来温柔甜美。
海浪卷起,不断拍打岸边,波涛汹涌。
海风很咸,吹过来,拂乱她的发,吹动她的衣角。
江礼开车过来时,她正抱着手臂,看着黑沉沉的海平面潮起潮落。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大衣外套,看起来深沉内敛,唯有那双金丝边眼镜亮得反光。
他从车上下来,迈着沉稳步伐走向林朵,一手揽过她的腰,与她在月下接吻。
海水拍岸的声音声声入耳,江礼的吻温柔缠绵,她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很乱。
江礼轻笑一声与她分开,他拨开她脸上调皮的发,问她:“想我没有?”
林朵轻轻点头。
两天没见到她,江礼想她想得发疯,只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再也分不开。而现在,他爱的女孩就站在他的面前,像一头梅花鹿。
那些铺天盖地的思念,在这一瞬间,就像海水停潮,变得无比平静。
他静静望着她,只要看她一眼,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他压下所有心绪,俯身吻她嘴角,比蜜糖还甜。
江礼嘴角翘起,说:“我有东西放在了后备箱,你帮我取过来。”
林朵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低的:“等一下,江礼,我也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