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雪心里愈发难受,辨不清是羞愧还是心疼。
岑遥追问:“那嫂子你什么时候交论文,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呀?我们做做计划,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她语调轻松,流露着期待。
姜照雪动摇。
比起自己心生妄念、咎由自取的苦恼,岑露白承受的是无妄之灾。她舍不得、也做不到明知岑露白会误会、会受伤还无动于衷。
她指节攥了又攥,咬唇说:“接下来到四月中旬这段时间应该就是我最闲的时候了。”再往后她要准备毕业答辩的事情了。
岑遥惊喜:“啊,那不是刚刚好,我们也是。”
她唇角咧到耳后,摩拳擦掌:“那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怎么样?这两天就出发?”
姜照雪迟疑,说不出那一句不好。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岑遥都在兴致勃勃地和她商量细节,姜照雪被迫上船,一边支支吾吾地答应,一边心不在焉地摇摆。
天人交战。
但直到最后吃完了饭,岑遥送她回到君庭,她也没有说出那一句反悔。
她解了锁,进了门,没开灯就靠着关上了的门板发呆。
不是下定决心要拉开距
离的吗?怎么反而要更近一步地一起出去旅行了?
她懊恼起来,可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再拒绝,误会更深,更没办法回旋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她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照雪心烦意乱地取出,来电显示居然是多日没有音讯的岑露白。
她心跳瞬时间就乱了,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
她深呼吸,莫名紧张,接起电话。
岑露白还是那一句悦耳的:“是我,岑露白。”
嗓音沉缓,听不出情绪。
姜照雪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她低声应:“嗯。”
岑露白静默两秒,问:“遥遥是不是为难你了?”
语气似乎放轻了。
姜照雪蜷起指节,明知故问:“什么?”
岑露白点破:“让你后天和我们一起从甘南出发,自驾游进藏。”
姜照雪回:“没有。”
她想不起更多的顾虑,此刻听到岑露白的声音,忽然只有不想让她难过的念头。
她坚定了下来,说:“昨天把论文终稿定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确实有空。或者……”她故作轻松,找回一点之前和岑露白聊天的状态,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其实你不欢迎我一起?”
岑露白应:“怎么会?”
她声音里终于显露出了一点她熟悉的温和笑意:“那我们真的敲定后天出发?”
姜照雪眼眸不自觉地跟着染上笑意。
“嗯。”
“那我明天让遥遥把行程计划安排好了发给你?”
“好。”
她没再说话,岑露白也没再说话。
夜幕已经降下,整个大平层安静无声。黑暗中姜照雪握着手机,仿佛能听见扬声器那端岑露白一声一声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像柔风,也像热浪,缠绕着她的心脏。
谁都没有挂断的意思。
岑露白终于再次开口,说:“展览我一个人去了,拍了很多照片,你要看吗?”
姜照雪心上涌起一股涩意:“好。”
岑露白笑:“我还买了一套西游记的人仔模型,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明天我回家收拾行李,给你带回去好吗?”
姜照雪闷闷地:“好。”
她终是忍不住愧疚,再一次道歉:“对不起,临时失约,让你只能一个人去。”
岑露白默了两秒,似是叹了一口气,又似是笑了一声。
“没关系。”她应得自然:“其实一路想着你逛的,也不算太无聊。”
低柔的话语,吹进耳道,像羽毛轻挠,勾起一片酥痒。
姜照雪猝不及防,心脏砰一声炸开,理智全亡。
什么想不想的,岑露白怎么还能说这种缠绵的话!
她一下子结巴起来,羞赧到不知道怎么接话。
岑露白似乎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噙着笑说:“好啦,我得去处理一个文件,先挂了。”
姜照雪努力平复心跳,应:“好。”
岑露白说:“晚安。”
她回:“晚安。”
她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的主屏幕页面,好几秒都没回神,岑露白的微信消息在手机息屏前突然跳了出来。
是她说的MOC展览照片。
姜照雪一张张接收,一张张看过去,耳边响起岑露白刚刚说的那一句“一路想着你逛的”,无法自控地猜想岑露白是不是也是以想着自己的心情拍下的这些照片,刚刚降下去的身体热度又开始蒸腾。
救命,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姜照雪捂脸,实在不知道该拿自己这过度活
跃的脑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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