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是没想到我出生后不久,庄心云自己也有身孕了,不到一年,生了一个男孩子,就是我弟弟岑潜。”
她嗓音是一贯的平静,口吻漠然地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第三人。
姜照雪心口却蓦地发痛。
如果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要背对着她说。
她很想和她说“没关系”,甚至很想抱抱她,可她不知道此刻的安慰会不会是另一种冒犯。
“岑露白……”她很轻地叫她。
岑露白转回了身,望向她,神色温和,似乎是笑了一下,眸里却没有一点亮色。
她礼貌而周到:“抱歉没有在一开始就和你坦白这些。如果你接受不了我这样的身份,我们可以立刻终止合约。”
终止合作,就可以完全摆脱她现在情生意动、情不自禁的被动处境了。可在这一刻,姜照雪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她只生怕岑露白误会,立刻急切地说:“我没有!”
她在脑海里快速地组织语言,恳切地表示:“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又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岑露白凝望着她,也不知道信没信,目光深深,半晌,垂睫说:“谢谢。”
这个“谢谢”说得与正月十二那一晚在观海长廊旁岑露白回她的那个笑一样让姜照雪难受。
姜照雪无法不深想,岑露白是有过不自信吗?还是曾经真的因为这个被人疏远、嫌弃过?
她胸口闷痛得厉害,很想再说点什么驱散那笼在岑露白眼底的阴霾,可岑露白再一抬眸却已经自己整理好了情绪,关心她:“感冒好点了吗?”
姜照雪到喉咙边的话止住。
“好点了。”她只好这么应,把不合时宜的话咽了回去。
下午,岑露白去公司了,姜照雪在卧室里午休。
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忍不住反复在脑海里思索、串联有关于岑露白的所有信息。
所以因为岑潜的出生,岑露白就变成了岑家可有可无的弃子,被养在老别墅里,直到七岁时照顾她的姥姥去世了才被接回岑家吗?
所以岑观山和庄心云才对她那样冷漠苛刻,大雪夜的也舍得让她雪地里跪到晕倒;所以周妈才总是心疼她,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吃过很多苦吗?
甚至,她怀疑岑露白曾经的那一次重伤,是不是和岑家、岑潜有关。
姜照雪心口泛起酸涩的痛。
她心疼岑露白。
她无法想象岑露白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又怎样在岑家这样群狼环伺的环境里长成现在这样出类拔萃、却始终温柔宽容的模样。
她想,她治愈不了过去那个小小、曾经在姥姥身边还能笑得明媚的岑露白,至少可以不伤害现在这个岑露白的。
她彻底打消了今晚要搬回宿舍的念头,一丁点都不希望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让岑露白生出误会,感到受伤。
结果,当天晚上是岑露白没有回来。
带回来说是要给岑遥的特色菜半成品岑遥也没有来取。
姜照雪在书房拉长了耳朵一直等到凌晨都没有听到岑露白开门的声音。
她心神不宁地回卧室睡觉,辗转难眠,还是忍不住打着岑遥的幌子给岑露白发去了一条信息:“小遥没有来取菜,是你忘记通知她了吗?”
岑露白回得很快:“不是,她临时出差了。”
姜照雪回了个“噢”,顺势关心:“你呢?”
岑露白回:“没有。”顿了顿,她像是听出了姜照雪的弦外音,补充:“公司有一点事,在加班,我今晚不回去了。”
姜照雪稍稍安心:“好。”
安心之余又有些许不该有的失落。
她们之间确实没有彼此汇报行程的义务,特别是过去一年多,岑露白也确实不是次次出差、次次在北城不回来都会提前和她说的。
是她们最近的频繁联系,让她产生了错觉吧。
她开始反省,后悔自己的这一次主动询问。
即使不搬离君庭,不马上把距离拉开,她也不能在像现在这样没有分寸地越界了。她在心底里给自己画警戒线。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她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岑露白。
她想,岑露白愿意和她分享的时候,她像以前那样回应她就好了。只要岑露白需要,她就在。
可结果岑露白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君庭,也再没有主动和她发过消息、打过电话,姜照雪一颗心被她悬吊了起来,寝食难安。
她不明白岑露白在想什么。
是因为她失约了MOC展让她觉得不值得再深交,决意冷处理她了,还是那天知晓她的出身后,她除了那一晚的询问后,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岑露白,让她生出误会以为自己其实心底里还是介意她的出身,不想再打扰自己了?
姜照雪摇摆不定。
好几次她都拿起了手机想再主动给岑露白发一条消息破冰的,可一想到前一种可能,她又觉得如鲠在喉。
按道理说,她那一晚已经主动过一次了,按照这个顺序来分析,分明更像是岑露白冷淡她啊。
万一岑露白确实是想冷处理她了,她再这样凑上去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她说服自己,不然算了,就这样吧,这样淡下去不是正如她所愿吗?
可她心底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只要想到后一种可能,想到岑露白那天背对着她故作坚强却难掩单薄纤弱的背影,她又心如针扎。
无知无觉间,她和岑露白拉远了物理距离,一颗心却反而更多地系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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