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露白是在暗示她吗?
姜照雪心脏跳到嗓子眼,怕像早上刚起床时那样错过打直球的机会,又怕是自己宿醉还没完全清醒,心理作用,听岑露白说什么都像是试探,都像是别有深意。
她游移不定,岑露白不知道是不是误会她不愿意回答,也没勉强,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姜照雪下意识地抓住她了的手。
她想问她:“我知道,那你呢?你知不知道?”
她甚至想问:“我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抓住了,岑露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姜照雪在她那双沉静似有深海的乌眸注视下,又生出了胆怯。
如果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个,那她该怎么收场?如果岑露白说“我不知道”,那她要不要鼓起勇气直说:“我喜欢你。”
怎么都好像是把自己逼入了一个非生即死的境地。
她丧失冲动。
红唇翕动,半晌,她改口:“我……我好像突然扭到了脖子。”
她松开岑露白的手,半僵着身子,缓缓收臂,秀眉紧蹙,眼眸含水,确实是一副扭到了的可怜模样。
岑露白:“……”
她眼底有无奈的潮涌一闪而过,随即只余温柔。
“这里吗?”她走近了,手心贴在姜照雪裸露在空气里的细颈上。
姜照雪忍着战栗,用气声回应:“嗯。”
透着痛苦。
伸手太急,动作太大,她是真的扭到了,此刻一动就疼。
岑露白蹙眉:“到旁边坐一下,我帮你揉揉?”
姜照雪没有意见:“好。”
她跟着岑露白挪动到路边的长椅旁,岑露白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件名贵的衬衫,自然地铺在落了层薄灰的椅面上,示意她坐下。姜照雪心弦微动,轻声道了句:“谢谢。”
她面朝着岑露白坐下,岑露白在她身前站定,微微俯身,靠她很近,不盈一握的腰身正对着她的鼻尖,把她完全笼罩在淡雅的冷香中。
林荫送凉,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岑露白动作轻柔,有力而克制地帮她揉压着。
姜照雪疼痛渐缓,心念又起。
岑露白关心:“最近经常扭到吗?”她知道的就已经有两次了。
姜照雪心不在焉:“最近好像是比较经常。”
岑露白沉吟:“是不是缺乏什么元素?还是最近忙着论文,运动比以前更少了?”
她声音清润,含着与旁人说话时截然不同的温度,姜照雪情绪渐渐发酵。
“可能吧。”她摇摆不定。
岑露白问:“你怕推拿和针灸吗?”
姜照雪应:“有一点。”顿了顿,她反应过来,推辞:“不用的,应该没有那么严重的。”
岑露白温声:“好,那我们还是找时间多做运动,看看能不能缓解?不行的话,我们再找医生做理疗?”
关怀备至,考虑周全,一口一个我们,好像她们真的是情侣,她真的是在哄她的小女朋友。
姜照雪情绪彻底泛滥成灾。
她终是忍不住叫岑露白的名字:“岑露白。”
轻轻的,尾音带着点颤抖。
岑露白手下动作微顿,嗓音里有几不可觉的凝滞:“嗯?”
这是姜照雪第一次叫她全名。
姜照雪低着头,看着岑露白仿佛触手可及的腰肢,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岑露白手心像在发烫,又缓缓动作起来:“我对你好吗?”四两拨千斤。
姜照雪沉默。
岑露白淡然:“你是我太太,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似含着情意,又似乎没有,理所当然,又惹人遐想,是她惯常的模棱两可。
姜照雪黯然,这不是她想听的。她放在膝盖上的指节攥得发白,鼓足勇气,上半身后退了些,与岑露白拉开距离,仰头注视着她,启唇:“那如果……如果不是我呢?”
如果不是我,你和别人这样合约结婚,也会一样对她这么好吗?
她问不出完整的,寄望于岑露白能懂。
岑露白也不可能不懂的,除非她不想懂。
鸟雀的叽叽喳喳声仿佛都变得幽远了。
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岑露白,心跳如擂鼓,前所未有的紧张与羞耻。
岑露白眸底微波泛动,问:“嗯?”
姜照雪心一瞬间落入谷底。
她果然是不想懂的吗?
她失去了再追问的勇气,仓惶低头,逃避:“没什么。”
庆幸自己没有问得更直白。
岑露白却又开口:“没有如果。”
姜照雪被定住,呼吸不自觉放缓。
岑露白低沉:“只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