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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韩雪兰初生牛犊不怕虎,说让抬头就抬了头,直愣愣地让婉贵妃好好“看看”了。

陆妍珺却似乎心有讳忌一般,踌躇了一下,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钟情想,她也确实是该心有讳忌、犹疑踌躇的......毕竟,长了那么一张与陆沉珺像了有七八分的脸,让这后宫里的哪位看到,心里怕都是不会有多舒坦的。

果不其然,正如上辈子钟情初见陆妍珺时的大惊失色一般,当陆妍珺盈盈地半抬起了自己的那张小巧玲珑的俏丽脸庞后,除了怕是早已见过的傅皇后与上辈子已经看腻味了的钟情,剩下的妃嫔里,多多少少的,都现出了吃惊的神色。

婉贵妃更是脸色骤变,惊得差点失手摔了自己手边的茶杯。

几个沉不住气的宫嫔已经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满场的压抑惊呼与各色不露痕迹的打量眼神之中,陆妍珺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复又把头轻轻地低了下去。

钟情想,大概是没有哪个人,是生来就喜欢自己被完完全全地当作另一人的替代品的。

就是父母与子女之间,也多有子女不愿一辈子活在父母的光辉荣耀的阴影之下者的,更何况......是陆妍珺与陆沉珺这对说起来除了名字相近、容颜相似之外,其实根本就没怎么好好相处过的、亲缘偏远的堂姐妹。

钟情在心里简单地算了一笔,陆沉珺与成帝同龄,今年也就二十有八九了,如果钟情没记错的话,陆妍珺上辈子入宫时报的十六,实则还未过十五岁,两姐妹相差了十三四岁,怕是陆沉珺出阁时,陆妍珺还窝在屋子里绣娃娃呢,也难怪上辈子陆沉珺守寡后家中子女犯了事儿,从头至尾,陆妍珺这个顶着她的脸入宫的堂妹都谨作不知,一言不发。

傅皇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满殿的喧嚣登时一寂,傅皇后语气温和地开口问道:“婉贵妃看得如何了?”

婉贵妃将自己的眼珠子从陆妍珺的脸上挖出来,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方才的狼狈失态,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韩家姑娘大方些,陆家这位庶出的女儿有些小家子气了,行事之间,缺了点大家风范,以本宫之浅见,还是留了韩家这位姑娘的吧。”

傅皇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婉贵妃的意思,储秀宫的崔明姑姑就上前一步,去了陆妍珺的牌子,递了韩雪兰一个香囊,一行六女沉默地站了起来,恭顺地低着头出去了。

隔得太远,一时之间,钟情也看不真切这些女子脸上的神色,也不知她们是暗含不甘,还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或者如上一世的韩雪兰一般,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开始筹谋着走哪宫娘娘的门路来帮自己除名、赐婚了。

钟情看着眼前这肃然无声的一幕,不禁有些想笑,上辈子,是钟情想方设法、挖空心思、拐弯抹角地委婉暗示成帝不要纳了陆妍珺进来,从傅皇后到婉贵妃,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看戏模样,似乎完全不为这二女之间的龃龉所动,如今钟情缩着头不吭声了,婉贵妃却是立刻就着急了起来。

——这么看来,与韩雪兰这么一个背靠韩家大树的世家贵女比起来,成帝青梅竹马白月光这个大杀器,才是真正让后宫所有妃嫔都为之胆寒的啊。

钟情真是既想笑,又想冷笑。

第14章第三个巴掌

钟情挂着浅浅的不虞回了永寿宫,沉思片刻,屏退四下,单独唤来抱琴,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她。

抱琴微微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半柱香后,抱琴拿着四封纸笺进来了。

钟情展开一看,其上分别写着:念诗,念诗,念诗,念茶。

钟情不由微微一笑,为这与她所料无甚差异的结果。

钟情不喜爱用太监,除了觉得阉割之道莫名残忍之外,更是由于钟情早年在教坊司的时候,看过太多底层宫女与太监之间的腌臜事儿,是以后来自己主位一宫后,钟情是能不用太监尽量不用太监,宁可宫女多些,生了口舌之端,也尽力避免某些让成帝面上过不去的秽乱宫闱之事的发生,是以永寿宫里除了大太监高顺之外,剩下的多是在外间洒扫的小太监,而永寿宫里真正在内室得用的,算起来,是四抱四念八个大宫女。

这里面,四个抱的资历长些,管的也多些,抱琴拿着钟情私库的钥匙,抱棋管着出入库藏的账册,抱书主要负责清点永寿宫主殿的各色摆设存缺,抱画则是负责偏殿的崔、章两位宫嫔的用具摆设和宁阁那边的,抱棋被钟情吩咐到“尚药局学艺”后,账册这部分就留了个缺出来,论例,钟情从四个念里顺手提一个上来就好,钟情想了想,却是没这般来,而是叫抱琴分别找了四个念去,让她们写下了各自心中认为当得此任的人。

四人里,三个写了念诗,一个写了念茶。

抱棋突然被调走,永寿宫上下,难免有些微的人心浮动,此刻正该是钟情施恩于下、安抚人心的时候,钟情却想趁着这时机,好好看看身边人的表现。

钟情叫抱琴依次唤了四个念进来。

面对钟情的提问,念诗不卑不亢地表示:“奴婢早年在尚宫大人身边服侍过,于账目一道,侥幸得过魏大人几分指点,倘娘娘不嫌,奴婢愿尽绵薄之力。”

尚宫局乃六尚之首,乃是宫廷女官的最高等级,掌导引皇后及赏赐等事,念诗口中的尚宫大人,自然指的是长信宫里傅皇后的心腹女官魏若,四个念都是钟情封嫔后就被赐到永寿宫的,如今算来,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如若念诗五年前就有资格在魏若身近服侍,确实是有底气说这番话了。

钟情欣赏于念诗的自信与坦诚,赏了她一个镯子,叫抱琴送了她出去。

第二个进来的是念酒。

相比于念诗的稳重淡定,念酒要活泼轻快的多,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就透出几分伶俐机巧来,唇角上扬,未语先笑,自带三分喜气,不待钟情开口相问,念酒快言快语,率直地主动说了:“娘娘,恕奴婢说句谮越的,抱棋姐姐原是管着这宫里大大小小的账目的,如今突然走了,一时半会儿,娘娘若是想找个能尽快接手的,以奴婢之浅见,非念诗姐姐这个熟家莫属呐。”

钟情险些被念酒给逗笑了,忍不住出言调侃道:“那若是本宫要你来呢?你也做不好?”

念酒低下头,轻轻挠了挠自己羞红的侧脸,扭扭捏捏地表示:“如果娘娘真看得上奴婢,为娘娘做事,奴婢自然绝无二话......只是约莫着,还是要回头去请教了念诗姐姐来。”

钟情失笑,摇了摇头,叫念酒出去了。

不同于念诗的沉稳大方和念酒的伶俐圆巧,念花进来时,明显要拘谨得多。

听了钟情的问,念花思索一番,只谨慎地表示:“以奴婢之愚见,念字辈的四个姐妹里,念诗姐姐最当此任。”

别的却是不多说了。

钟情也不为难她,只是轻轻点头允她退下,最后一个来的,是与前三者全然不同,唯一一个写了自己名字的念茶。

念茶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钟情面前,大声道:“念茶,念茶愿为娘娘解忧!”

钟情脸上的笑意不由冷了一些:“起来说话吧。”

钟情语气平平,念茶听起来却觉得有些刺耳,她仍然跪着,头也不抬,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玉石砖,一字一顿地与钟情分析自己的益处。

“娘娘,奴婢四人里,诚然,念诗姑娘年纪最长,但,念诗姑娘曾在魏尚宫身近服侍过好些年,日前魏尚宫寿辰,念诗姑娘还特意请了假去吃酒......奴婢愚见,娘娘身边,还是当放些自己的亲近人为妙啊!”

“哦,”钟情低头喝了口茶,冷淡道,“那以你的主意,这永寿宫里,谁算得上本宫的亲近人?谁又算不得呢?”

念茶状若恭敬地表示:“抱琴姑娘跟着娘娘最久,也最是忠心,自然算得;念字辈里,念诗姑娘靠着长信宫,念花姑娘的亲姊又是承乾宫容嫔娘娘身前的第一得意人,只念酒姑娘与奴婢,是自内务府出来,就一门心思地跟着娘娘的。以奴婢愚见,念酒姑娘自然也好,只是性情跳脱了些,若是论到为娘娘分忧......奴婢自认,自己更合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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