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几句顽笑话,刘妧似有不喜地别开眼去。
方芙瞧见了,心中一哂。不知刘阁老府上是不是也听闻了东宫的选择,这刘二小姐竟在嘉宁公主面前作这等小动作。
嘉宁公主对乔琬笑嗔一番,方才又道:“今日赏春,姊妹们可自行在毓园内赏玩。不过离园时,还盼留下佳作一二。”
众人心中一凛,今日竟试起才学,难道真与东宫选妃有关?
昌云郡王家的女孩犯难道:“嘉宁姐姐,我可不会作诗呀。”
“不作诗,画也可。”
有几人松了口气,幸好不用曲水流觞、连诗对句。况且诗作可流传,画却不易。看来今日是否想出风头,意愿是可自选的。
席上几位颇有才名的少女则或是品茶或是饮酒,状似无人在意。
宗室与勋贵家的女郎们心知自己与东宫无缘,倒是更加惬意些,不多时就四下散开,到园中赏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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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公主与几位好友谈天饮了酒,便要回长春宫更衣小憩。乔琬还想在毓园中疏散酒意,自留下与方芙等人到园内走动。
几人行了片刻,见有一湖石堆叠的高亭,登上似能望见玉华池。方芙便提议上去休息片刻,远眺湖光春|色。
乔琬、方芙与祁纨三人进了亭子,让随行的侍女与宫人守在下面。
英国公家的祁纨吹了会儿凉风,酒醒了大半,笑道:“今日刘二可要被你气死了。”
乔琬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祁纨挑了她的下巴道:“让我看看你这玉雪团成的脸,你倒是还想做什么呀?”
方芙笑倚到阑干上:“求求你可别再看什么话本了,说的都是些什么浑话。”
祁纨不依不饶道:“我们婠婠这正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可比刘二在赏花的日子里假清高要好。”
乔琬笑着摇头,也站起身来观景,远远望到毓园一隅的竹林,想起那不知何时开的门洞,不禁心中翻腾。
她入宫不过半日,竟似期年。
这大好春光,在她看来不过是凋败前的花团锦簇。距离东宫倾颓只有三年,宣宁侯府究竟有什么办法与东宫撇清关系,来逃避延和元年的那场清算呢?
难道要奇货可居,此时便暗中投靠未来荣登大宝的二皇子昭王?
乔琬只是这样想着,就心痛难当。
她对新帝何尝没有怨恨?宣宁侯府上下一百七十余口人,这是何等滔天之恨!
站在这宫廷高处,乔琬的酒气激起心中生出可怕的想法来,今时今日她若能得权势,不但要碾碎康平伯府,还要斩断昭王那通天之路!
“婠婠……”乔琬听到方芙轻声唤她。
“怎么?”
方祁二人指指不远处,原来高亭上正巧能看见刘妧与程阁老家的女郎夹道相逢。
“今日真是为东宫相看么?”祁纨低声问。
方芙也问:“公主可说了什么?”
乔琬道:“正是公主什么都没说,我也不便多问,毕竟她也邀请了你我。”
刘妧与程家小姐寒暄几句,又分开而行,看起来都十分彬彬有礼。只是刘妧看似谦和,那脖颈挺得笔直,回礼的姿势虽标准,动作却孤高冷硬。
祁纨哼了一声:“我倒不信东宫能看上刘二这惺惺作态之人。”
“噤声!”方芙扯了扯她的袖摆。
乔琬也道:“必是不会。”
她十五岁那年也如她们一般,做事或许只凭喜恶。但心中有行事的尺度,平日里有家人指点,外出时有随侍提醒,多不会犯错闯祸。
可跳出这些再来看,这世上许多事与喜恶无关。诚如今日东宫选妃,若真有所需,娶的是刘阁老家小姐还是程阁老家小姐,又与喜恶有什么关系呢?
“罢了,左右也与我们无关,不如摆了笔墨来画画。”
三人一时不想再走动,便传宫人送了纸笔来。
乔琬幼时曾与二哥一起学过丹青,被老师赞过有些许灵性,因此第一个画完玉华池春景。
而祁纨还咬着笔头画工笔牡丹,大呼自讨苦吃。
乔琬略坐了片刻,只感春风中桃花酿迟来的微醺,道:“我也想回长春宫歇息一番。”
方芙在和芍药圃较劲,头也不抬道:“你且去吧,出宫时遣人来说一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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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琬下了堆秀高亭,不多时,一声娇呼叫住了她。乔琬回转,见一个身着丁香襦裙的娉婷少女立在不远处。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康平伯府家的女儿,她前世的小姑沈晗。
乔琬不禁诧异,今日是怎么了,竟是前仇旧怨扎堆来了。
“婠婠,你今日真是叫我刮目相看。”沈晗上来便打趣道。
宣宁侯府与康平伯府也是世交,只不过宣宁侯为前朝簪缨世家,而康平伯在高|祖起兵时乃是宣宁侯麾下部将,后因军功封爵。
乔琬自幼也与沈晗相识,但她早已厌烦沈晗那时时与她攀比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