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月光、星辰、云彩,便格外清楚美丽。
远处微凉潮湿的风吹拂而来,夜色像是另一个白日。
君罔极轻声说:“今天过得开心吗?”
温泅雪搂着君罔极的脖子,将脸枕在他的肩上:“嗯,很开心。”
温泅雪没有告诉君罔极。
这样的盛会,从白天到晚上,他曾经是逛过的。
中原的热闹比月湾湖的要盛大很多,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看不尽。
他也曾经坐下摊贩那里,吃一碗云吞。
也曾经在夜色里望天上的烟花。
夜空也曾经皎洁神秘美丽,身边陪着很多人。
但是,置身其中的时候,无论有多少人都觉得遥远,世界和自己不相干。
那些美丽和热闹,都不是他的。
和今夜是不一样的。
相隔十年,温泅雪才明白了,他那时候的感受,像是……孤独。
温泅雪抱着君罔极的脖子。
“很开心,夜色真美啊,君罔极。”
今晚的世界和夜色,是属于他的。
“把我放下来吧。”
温泅雪从君罔极的背上下来。
夜色里,他认真地看着君罔极的脸。
在旷野清澈灰暗的夜色里,君罔极的薄唇紧抿,下颌线冷淡,面容淡漠沉敛,眼神是一种带着少年气的清澈锐利的笃定。
让他的脸上,同时呈现着冷锐危险,和温柔沉静,两种极端矛盾的感觉。
温泅雪伸手抚摸着君罔极的脸,微微带笑的眉眼,眼里清浅的薄薄的温柔,是毫不错认的爱意。
捧着君罔极的脸,在夜色微风里,他亲吻了君罔极。
吻他的脸,抿得略显冷淡锐利的唇角。
“你真好看。”温泅雪看着君罔极的眼睛说。
然后,在天际的烟花在一次炸响的时候。
这一次,亲吻了君罔极的唇。
就像终于伸手触到了远处天际,月光照亮的夜色云彩。
君罔极教会他,和喜欢的人走在寻常的夜色里,过往的孤独因此有了美丽的意义,连微风吹过,都在心上引起颤栗,便是约会。
温泅雪教君罔极,怎么亲吻他。
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地教。
直到君罔极学会,主动捧着温泅雪的脸,吻住他的唇。
温泅雪并不懂。
君罔极需要学会的并不是亲吻本身。
是意志的枷锁,如何在理智和失控之间松动。
亲吻温泅雪,需要理智足够失控。
就像亲吻一抔雪。
爱欲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罪。
如果这种罪是自己的,君罔极并无所谓。
但那罪本身,是沙漠妄图拥抱凛冬之雪。
是亵渎、侵占和摧毁神灵。
他想拥有全部的雪,藏在他的怀里,心里。
他想雪永不融化。
但拥抱和亲吻,本就是加速融化。
……
君罔极克制、很轻地,屏住呼吸,在温泅雪的唇上亲了下去。
柔软的唇珠、唇瓣,接触的地方微微被另一片唇碾压。
温泅雪睁开眼,看到君罔极紧紧闭上的眼睛。
感受到,君罔极拥抱他的身体,全身都在绷紧。
像是,光是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了君罔极全部的理智和力气。
许久。
君罔极才微微退开。
温泅雪的手指,轻轻在自己微微发麻的唇上点了点,指腹碾压唇瓣,和君罔极亲吻的动作比较。
然后,放在他自己唇上的手指,按在君罔极紧抿的薄唇上,轻轻摩挲。
温泅雪笑了一下,笑容徐徐绽开,对睁开眼的君罔极说:“可以每天都这样亲一次吗?我喜欢你亲我。”
乌黑的眼眸矜清柔和,无限爱意。
微蹙的眉,像孩子渴望糖果一样纯真,是喜欢和尚未满足便被中止拒绝,远远不够的委屈。
再给我多一点甜味啊。
人在爱意里,不就该贪得无厌,肆无忌惮,所求无度吗?
神灵并不在乎被亵渎,只想要被爱。
雪会融化,但是,下一个凛冬,还是会一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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