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一怔,惊讶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颊,随即笑起来,自己小时候跟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玩闹的呢。
她的童心被激起,一把将程小宝搂住,顺势坐起来开始晃悠他。
程小宝看她笑,他笑得更加灿烂,哈哈笑个不停,直接把闫润芝、程大宝也吵醒了。
程大宝爬起来就看见姜琳在那里晃悠小宝玩儿呢,她嘴里还笑着,“悠啊悠,悠个大球球,吃个土豆豆,变个大溜溜……”
他看着看着也笑起来。
闫润芝坐起来推了推程大宝,示意他也过去玩儿。
程大宝立刻把小脸一板,“我得做饭了。”
他可是这个家的爷们儿,是当家的!嫲嫲说男人当家就得干活儿!
姜琳把乐得嘎嘎的程小宝放下,笑道:“起床、做饭!你俩去上学。”
村里从三四岁到六七岁,不能干活儿的小子都在学校里撒着,让老师帮忙看孩子,七八岁上才正式读书。
他俩还小,读不着一年级,一直都在家里撒欢儿。
程小宝用细嫩的手臂揽着姜琳的颈,声音软糯撒娇,“娘,我想跟着你,不想上学。”
姜琳笑起来,“咱们先做饭,然后再商量。”
不爱上学这个事儿,没人比她懂,她叛逆那阵儿整天就想逃学,看见学校就烦,听见数学英语就头大。
穿衣下地,姜琳带着小宝把屋里院子的东西收拾一下,闫润芝带着大宝做早饭。
姜琳打量了一下小院,三间正屋一间南屋,虽然没有之前的大,胜在自己一家。
当初程家大院被征用做大队部、生产队部,有些小院儿被干部占下自住,后来四清查基层干部他们又退出来,之后拆了砖瓦去修缮自家屋子,这会儿就留下这么一处完好的砖瓦小院。
姜琳看看猪圈能用,到时候可以抓一头猪养着,既能赚工分,还能攒粪肥。
大跃进割尾巴那会儿猪归大队集体养,但是效果不好。毕竟养猪不是说起来那么美好轻松,一天喂三遍,哪怕夏天也不能只喂杂草,否则猪不上膘。除了喂食,还得打扫猪圈清理猪粪、垫新土,这样才能积肥。
一个大队的任务少则几十头,三五个女人伺候不了,再者一般村里也没那么大的猪圈集体养猪。所以各大队就不管上头的政策,鼓励社员们家里养。养猪给一定粗粮补贴喂猪,攒圈肥也给工分。只要猪不死,大家算一下,一头猪差不多能顶个劳动力挣工分,所以各家都抢着养了。当然,猪肉社员自己不能做主,因为小猪崽的时候就被派了任务的。
化整为零,猪圈就有了,就算有人不养,一个大队至少也有将近两百头。
姜琳洗完脸一边擦脸一边视察一圈,回到堂屋门口的时候,闫润芝这个“小媳妇儿”上前请示:“宝儿娘,咱早饭吃什么?”
姜“婆婆”一怔,想了想,“鸡下蛋了吗?”昨晚他们带了三只鸡过来,这会儿养在西墙根儿下不知道下蛋没。
正说着,“咯咯哒、咯咯哒”一只芦花鸡叫着飞出来,满院子报喜。
姜“婆婆”:……跟傻狍子似的!
“要不咱们就做鸡蛋面吧。”
闫润芝:“好嘞。”
程小宝飞奔过去捡鸡蛋,“吃鸡蛋面喽~~”
以前家里鸡蛋要么卖掉换盐、煤油,要么被大娘他们吃掉,他是捞不着吃的。
三只鸡下了两个蛋,看来昨天搬家一点也没惊着它们,它们和大宝小宝一样适应良好。
姜琳归置东西。
闫润芝和面、搋面,擀面条的面硬,搋得韧性十足,擀出来的面条才有嚼劲。搋好了面,擀饼、切面条、切葱花、姜丝儿。她做饭的动作相当麻利,丝毫看不出人前的那种懦弱瑟缩,整个人自信得很。
“大宝,点火。”
程大宝立刻划火柴点火,烧得是麦草,还有一些干树枝子。
社员们的烧火草,多半是地里分的庄稼杆儿,按工分、人口分定额,一般不够,都要去远处山里砍点灌木或者蔓藤之类的补充。现在烧的是大队的,他们的还在程如海家,等晚上下了工分一下借个地排车拉过来。
闫润芝切了细姜丝、葱花,用几滴油炝锅,一阵葱油香味儿飘起来,添水,开锅以后下面条。
她想把两个鸡蛋给儿媳妇和孩子吃,就整个儿磕进去。
姜琳看见拿了筷子把俩鸡蛋搅破,“这样面汤才香呢。”
她最讨厌一家子吃饭,父母非把鸡蛋、鸡腿给弟弟或者妹妹吃!
反正前世她在家里吃饭,自从弟弟能吃肉以后,她就没吃过鸡腿。也不是吃不起鸡腿,可每次都这样让人说不出的膈应。后来她尽量不在家里吃饭,眼不见心不冷。
姜琳看看水缸只有一点水,就把分到的一只水桶拎着去井台打水。她力气真的是不小,多半桶水拎着一点都不吃力,两个来回就把家里水缸灌满。
闫润芝小声道:“宝儿娘,以后晚上拎水。”
姜琳:“行。”
闫润芝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也不问为什么居然就说好,怪哉。
晚上挑水是为了万一失火有水可用,也为早上做饭不缺水,白天上工没时间,晚上下工再挑水。
姜琳却没想那么多,拎完水早饭也好了。
闫润芝还做了小咸菜,春天腌的香椿芽,嫩嫩的香椿头,剁碎加上一滴香油,拌在面条里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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