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安躲在不远处的拐角,嘴角缓缓勾起。他掸了掸衣袖上蹭上的灰,朝姐弟二人走去。
秦文淼这一次乖乖地低头叫了一声:“姐夫。”
孟长安挑眉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秦文淼愣愣地抬头:“十二。”
孟长安:“听说你书读的不错,想不想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秦文淼的眼神先是一亮,但随即又黯了黯,当初秦翰获罪,秦家三代不得参加科考,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做官了。
姐弟俩看着他的目光如出一辙,孟长安轻嗤一声,勾唇笑了笑:“你父亲都没事了,那张圣旨早就不作数了,你只要有真本事,谁都休想拿这事阻碍你。”
秦文淼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眉开眼笑对孟长安道:“多谢姐夫,我去读书了。”
他跑走时脸上还扬着笑,秦绵笑着摇摇头。见孟长安低眸看她,忙收了笑,问道:“督主,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孟长安轻哼一声,屈指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假的。”
第64章
从秦家回来后,孟长安有好几日都在书房歇了,虽说秦绵对他的态度并无不妥,每日还会使人往书房送点心夜宵,但他还是拉不下脸来。
她敬着他,顺着他,像寻常女子那般以夫为天,可她样样都好,唯独不爱他。
孟长安这一日又在书房的躺椅上将就着休息了,到了半夜,他睁开眼睛,眸光清明,显然一直没有睡。
德喜提着灯进来,道:“督主,三更了。”
孟长安嗯了一声,从躺椅上坐起来,道:“你去歇着吧,正院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吗?”
德喜回道:“都让他们回去了,督主,这都好几日了,您还气着呢?”
孟长安轻哼,没回答德喜的话,他眉心拧了拧,熬了几天的夜没睡好,头一跳一跳的疼着。
接过德喜手里的灯,他轻车熟路地像前几日一样偷偷去了秦绵的卧房。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小心翼翼地脱了鞋,侧身倒在她身侧。
倒下之后他才发现,今日秦绵似乎往里睡了些,这床边留的地方宽敞的很,孟长安满意地笑了,往里挪了挪,隔着被子抱住她,鼻尖在她的后颈上轻轻蹭了蹭。
“督主,你忙完了?”怀里的女子突然出声,孟长安呼吸一窒,半响咬牙冷笑道:“好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绵笑盈盈地转身,眼睛眨了眨:“不早,就昨夜知道的。”
“妾身夜里睡得沉,您来了也不叫醒我。”
孟长安虽沉着脸,目光却极温柔,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长腿一伸压住她的小腿,将她全身上下牢牢掌控在怀里。
“你还有理了?”
秦绵软声回答:“是是是,妾身没理。”
“妾身千不该万不该让婉香姑娘找去书房,还让督主收了她做贴身侍婢。”
孟长安气的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秦绵吃痛,奈何双手都裹在被子里被他抱着,根本动弹不得。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本督的错了?”
秦绵微微偏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是我对督主不够信任。”
她心里有最深的恐惧,她怕极了男子的善变,怕极了他们的权势和地位,重活一世,她怎么也不肯再落得一个惨淡收场。
孟长安凝视她半响,俯身吻上女子那双颤抖的眼睫,薄唇凑到她耳边,轻轻吐息,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绵绵,你现在不信也没关系,本督能用一辈子让你信我。”
秦绵眸光闪动,一滴晶莹的泪既轻又缓地从眼角滑落到鬓发间,无声无息。
“督主,夜深了,睡吧。”她鼻音有些浓重,孟长安叹息一声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
他起身准备脱去外衫时,轻嘶了一声,按着额头皱眉。
秦绵从被子里挣扎着起身,纤手放在他肩膀上,关切地问:“督主,怎么了?”
孟长安闭了闭眼,眼睛又涩又疼:“没事,头疼,老毛病了。”
他脱下外衫要倒下睡觉,秦绵温声道:“这么睡不好,我给督主揉一揉吧。”
孟长安未及回答,那双香软的手便在他额头两侧不轻不重的按揉起来,身侧的女子柔声说话:“督主,你躺下呀。”
孟长安嘴角微勾,身体顺势倒下,枕在她腿上。他双目微阖,那双软绵绵的手在头上一按,连日的疲乏得到缓解。
不知不觉,孟长安放松了身体睡着了,秦绵的手还放在他头上轻轻揉着,后来她困极了,眼睛眯着睁不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这一夜,孟长安没做那个缠绕他多年的噩梦,他睁开眼,身边都是温暖怡人的香气,舒坦的让他不想起床。
只是头下枕着的绵软和温热让他怔了片刻,微微抬眸向上看。女子靠着床角,一双秀丽的眉微微蹙着,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孟长安霍然起身,一手轻轻扶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头放在枕头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他伸手作势要捏她的脸,最终却只是在那张俏脸上抚了抚。
“你的心思实在难猜,本督叱咤朝堂,偏偏要输在你身上。”
他微笑敛目,捞起一旁散落的外袍,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德喜在门外打着哈欠等了许久,心里暗道:今日督主起得晚了,两人定是和好如初了。
房门从内轻轻打开,德喜上前,孟长安示意他噤声,仔细把门关好之后才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