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青羽四大城——繁、花、似、锦,其中唯有锦城临海。
站在码头眺望,白色的沙滩在阳光下犹如一片洒落岸边的玉石细粉,清澈的海水宛如一块透亮的蓝色宝石直达天际,与碧空交接一色,分不清是海是天。
岐明岛专属的码头每天只有两班船,分别在巳时和申时出发。一般人要想穿过结界进入岐明岛,也唯有从此地坐船一个方法。
赶了两日路,接下来又要坐船,骁黯和冬夏都觉得无趣,钻进了世外桃源。此时来码头乘船的便只有月烑和陆晨两人。
申时未到,船还靠在岸边等待。看似是个普通画舫,走到近处才发现驮着轩榭亭廊的是一只万年玄龟,只因头和大半身子潜在水中,离远了看不真切。
船体分上下两层。一层坐的大多是药商,其间也有少数修士,挤得满满当当。相比之下二层则空的很,只有七个人,而且穿着统一的湖蓝色法衣。
月烑已听陆晨讲了不少青羽大陆之事,知道那是清一宫的法衣,想来其他人便是出于对清一宫的敬畏才让出了上层。
船家听陆晨说要搭船,便说:“一层满了。”语气平淡,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现在只剩二层了,坐不坐随你。
月烑当即便让陆晨付了灵石,她本来也是打算坐二层的,视野好、人又少,干吗不坐?
船家见他们坐二层,态度热情了许多。
月烑这才想起来这船家是岐明岛的人,而岐明岛岛主跟清一宫宫主似乎有些过节,下面人看似对访客一视同仁,其实是不喜欢清一宫的,因而见月烑不畏清一宫便很是高兴。
上到二层。
只见靠近船首的正位上坐着一个俊逸的公子,眉目如画、神色清冷,手中端着一只白玉茶碗,正轻啜着香茶。
左右两边分别有三男、三女,都是正襟危坐。
陆晨低声在月烑耳边道:“是清一宫大弟子,梅胜雪。”
千里冰封梅胜雪,焚天灭地莫霄染。这两人是当今青羽大陆年轻一辈的翘楚,一冰一火各有千秋。没想到今日能够见到一位。
月烑不禁细看了一眼,只觉梅胜雪与司徒巽一样清冷淡漠,只是眼神更加无情。
见二人走来,分坐两边的六个清一宫弟子都现出了一丝不快。尤其是坐在梅胜雪下首的宋秋水,娇俏的面庞上一脸嫌弃。
月烑只看了梅胜雪一人,并未注意其他,径直挑了个景致好的位子坐了下来。
陆晨跟着坐到了月烑下首。有无尘尊者那般冰壶秋月的领袖,清一宫的风评在六大派中是最好的。纵使门下弟子难免被旁人捧出一些傲气,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他也不担心有什么冲突。
梅胜雪并未注意上来的两人,直到月烑取出了一套冰凌雪玉制成的茶具开始沏茶。
月烑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鲛绡,唯一的配饰是系着乌发的冰玉蚕丝。她细眉长目,相貌算不得出众。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一番独特的韵味,随性中带着一丝娴静,慵懒中透出三分傲然,很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此时她一边沏茶,一边想着不知澄杺何时才能开花。自己干活儿心情便不是太好,故而这茶沏的很是随便。
只是她上一世极为讲究,凡事又都亲力亲为,沏茶的事情不知做过几百万次,手势动作和火候控制都早已形成了习惯。
在梅胜雪眼中,月烑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每道工序的时机拿捏极准,快一息则早,慢一息则晚。
他平生最是讲究风雅,可他毕竟只活了二十五年,又怎么风雅得过月烑?此刻在他眼中,月烑手中便是这世上最妙的一壶茶。
于是他空无一物的眼中有了那壶茶,也有了月烑这个人。
“不知梅某是否有幸与姑娘共饮?”
梅胜雪号称千里冰封,声音也是冰冷如雪,可此时他却尽量用了温和的语气,听得旁边六个同门弟子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月烑看了他一眼,从储物戒中多取了一只冰凌雪玉的茶杯出来,说道:“请。”
修士的寿元高于常人,漫漫仙途难免寂寞,风雅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她上一世也很喜欢,对于不问出处只谈雅趣的事情并不排斥。而且对清一宫她也有几分好奇。
梅胜雪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起身朝着月烑走去。
那六个清一宫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元婴初期的女修怎么就入了大师兄的眼?
宋秋水更是面色难看得很,却又不能阻止,只是气恼地瞪着月烑,仿佛月烑是将她师兄抢走的恶人一般。
梅胜雪扫了眼陆晨身上的法衣,便坐在了月烑对面,取出一罐茶叶说道:“不如用在下的茶?”
月烑接过茶叶看了一眼,笑道:“没想到还能喝到金峰雪岭。”她说还能,是因为自己上一世常喝此茶,未料想过了万年还有此茶。
梅胜雪却以为她是没想到能喝这么好的茶,便大方道:“姑娘喜欢便拿去吧。”毕竟他冒昧让人家沏茶,送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月烑自然不会客气。将方才沏的一壶茶直接倒了,重新沏了一壶金峰雪岭,然后将整罐茶叶收了起来。
两人连姓名都没有交换,就聊了起来。
梅胜雪对风物的认知与陆晨不在一个层级,月烑与他谈话便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青羽大陆。索性许多风雅之物与古时相通,月烑也能应对得当。
坐在一旁的陆晨听着两人谈什么水沏什么茶,又说什么时辰的露水好,哪个时节的雨水苦。接着又从沏茶延伸到了茶具的材料和器型,然后再转到品什么茶配什么熏香。只听得他云里雾里,觉得自己这四十年活的太糙了……
清一宫的几个弟子则是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居然有人能跟大师兄聊了这么久还没败下阵来?这女修到底何方神圣?!
一盏茶后,梅胜雪才道:“在下梅胜雪,敢问姑娘芳名?”
陆晨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月烑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
梅胜雪听了月烑的姓名微微一怔,毕竟在岐明岛的地界提到姓月都有些忌讳。可月烑居然毫不隐瞒,令他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船家喊了句申时已到,玄龟便缓缓从水中浮了起来。而就在玄龟划水离岸的一刻,空中忽然传来喊声:“船家且住!”
那驾驭玄龟的船工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御着玄龟驶离海岸。
月烑正坐在传来声音的这边,便倚着栏杆向空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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