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叔,孤知道辽东苦寒,但这是你父皇的旨意,孤也无能为力啊……”
朱植听到这话直接崩溃了。
“为啥是我呀!”
“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
朱植说到这儿,直接给朱允熥跪下了。
“大侄子,我求求你,你皇爷爷最喜欢你,你去跟你皇爷爷说,就说我不想当藩王,我只想留在京城,留在江南,呜呜呜……”
朱允熥看着哭成泪人的朱植,坚定地摇摇头。
“不行!”
“你父皇的旨意,谁能左右得了?”
“十五叔,你还是认命吧!”
朱植见朱允熥这样说,气得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不嘛!”
“我不要去辽东,我不想去吃沙子,呜呜呜……”
“那地方连个王宫都没有,让我睡帐篷是要冻死的!”
朱允熥默默地看着朱植撒泼,直至他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抛出朝鲜这根肉骨头。
“十五叔,如果你实在不想去辽东,我可以求皇爷爷给你改封!”
朱植听到这话当场从地上爬起来。
“改封?”
“大侄子,你能不能让你皇爷爷给我封到绍兴?”
“我喜欢这里!”
朱允熥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算老朱舍得封朱植在绍兴,他还舍不得呢。
江南繁华富庶,承担着大明一半多的赋税,岂能轻易封出去?
要是都封给老朱的儿子们,那将来自己的儿子孙子吃啥?
“你想得美!”
“现在有这么个事,朝鲜国王李成桂年岁大了,想要留在大明养老。但朝鲜不可一日无王,因此请求大明派遣一个藩王替他戍守边疆。”
朱植闻言霎时愣住。
“你想让我去朝鲜?”
“是啊!”
“十五叔,有些事您不知道,十六叔、十七叔他们为了抢这个位子都打起来了!”
“是我跟皇爷爷举荐你,说辽东之地太苦了,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
“你要是去了朝鲜,王宫是现成的,城池也是现成的……”
朱植听了朱允熥的话顿时有点心动。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朝鲜都比辽东强太多了。
然而,他一想到朝鲜距离大明的遥远,浑身就是一激灵。
“大侄子,我要是去朝鲜就藩,是不是这辈子都回不到大明了?”
朱允熥闻言正色道。
“十五叔,你说什么胡话呢!”
“朝鲜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呆在朝鲜和呆在大明是一样的!”
“你让我考虑考虑,明天……明天给你答复……”
朱允熥生怕朱植反悔,赶忙忽悠道。
“十五叔,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你要是不快点决断,这好事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哦哦……”
“那就抢走吧,我不急……”
第二天,经过一夜思考的朱植,一大早就来到朱允熥发房外。
“大侄子,我想好了!”
朱允熥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打算啥时候去就藩?”
朱植摇摇头道,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奏章。
“大侄子,你将这个交给父皇,跟父皇说从今往后我不姓朱了!”
“我宁可不姓朱,也不去辽东和朝鲜当王!”
这就是朱植想出来的办法。
既然只要是皇家之人,就要背负皇家的责任。那他放弃皇室身份,岂不是就不用背负责任了?
朱允熥看着桌子上的奏折整个人都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朱植这货为了不去辽东受苦,竟然连皇家身份都不要了。
这要是让老朱知道,还不得被这逆子给气死?
“十五叔,你想好了!”
“你要是放弃皇家身份,你不仅不能当藩王,甚至连知府也当不上!”
朱植闻言满脸诧异道。
“为何?”
“我连藩王都不做了,难道还换不来个知府?”
朱允熥白了朱植一眼道。
“你当这是过家家?”
“朝廷官员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然后通过科举考试上来的。”
“你一个只会抓蛤蟆,烤青蛙的废物,凭啥当知府?”
朱植听到这话脸上一阵尴尬。
“要不,你让我当个县令?”
“不行!”
“别说县令了,你要是不姓朱,你连个里正都当不上!”
“我……”
朱允熥见朱植有点松动,赶忙开口劝道。
“十五叔,你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去朝鲜当个王不好吗?”
“不好!”
“我宁可要饭也不去朝鲜当王……”
朱允熥听到这话也有点生气了。
“那你去要饭吧!”
朱允熥说的本是一句气话,哪承想朱植还当真了,从知府衙门出去就沿街乞讨起来。
当朱允熥听到手下的奏报后当场就被气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货为了不去辽东和朝鲜,真敢上街要饭!
朱允熥赶忙命人将朱植给抓回来,当他看到朱植捧着大碗,满手油污地朝着自己嘿嘿傻笑之时,他彻底绷不住了。
“十五叔,你这是何苦啊!”
朱植朝着朱允熥嘿嘿傻笑道。
“我知道你心软!”
“如果是父皇的圣旨,我肯定不敢违背。但既然是你来说,我自然要争取一下了!”
“我……”
朱植将破碗放在桌子上,两手随意的在鲨鱼服上蹭了蹭,然后做到椅子上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朱允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将来会不会削藩?”
“如果你发誓永远不削藩,那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别说去辽东、朝鲜,就是去金帐汗国当藩王,我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朱植突然的转变,反倒是让朱允熥有点不适应。
一想到朱植所说的话,朱允熥更是一阵犹豫。
“这事不好说,但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削你的藩!”
“但其他人就难受了,毕竟皇爷爷封的藩王太多了,有些更是占据关键位置。”
“你是说北平府吗?”
朱允熥没想到朱植反应这么快,一下就点到问题的关键了。
“是!”
“北平府地处要冲,将来就算不作为大明的首都,也至少是大明的陪都,绝不可能落在藩王之手!”
朱植见朱允熥这样说,感动地点点头。
“谢谢!”
“谢谢你跟我说实话!”
“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有人跟我说,你早晚要削藩,我不想将来跟你作对,所以……”
朱允熥一听这话,心里对朱樉的恨意更浓了。
这祸害太坑了,得赶紧命人把他给弄死!
“十五叔,你不用担心这个,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绝对信任你的……”
朱植闻言痛苦的摇摇头。
“不!”
“一旦我坐到那个位置上,我必然会跟他们一样!”
“再者说,就算你信得过我,你儿子也未必信得过……”
“正如那人所说,太子朱标信得过兄弟,但太子大哥的儿子不可能信得过王叔……”
朱植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起身道。
“唉!”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只要你以皇太孙的身份命令我,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朱允熥听到这话,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悲凉。
不知不觉间,他觉得自己跟一众小王叔,以及自己的亲弟弟之间多了一层隔阂。
“十五叔,我不会以皇太孙的身份命令你!”
“你若是不愿意去,我绝不会逼你!”
朱允熥说完这话就出了知府衙门,一个人踏上回京之路。
回到京城后,朱允熥一头扎进养心殿,想跟老朱诉诉苦,让老朱狠狠地收拾朱樉那败类一顿。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老朱就朝着他招了招手。
“在朱植那儿碰钉子了?”
“嗯!”
“这孩子就是欠揍,咱这就命人抓他回来,狠狠的揍上一顿就老实了!”
朱允熥沮丧的摇摇头。
“不用了!”
“十五叔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皇爷爷,您能不能管管我二叔,他怎么啥话都说啊,整天在背后说我坏话,吓得十五叔都不敢就藩了……”
老朱听到大孙的抱怨,脸上也是一阵不悦。
“你放心,咱早晚替你料理了那逆子!”
“不过,你二叔的事以后再说,咱这儿现在有两份奏折,你过来看看可行不可行?”
朱元章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翻出两份奏折,扔在朱允熥面前。
“一份是你四叔的,一份是你二哥的。”
“他俩上书干嘛?”
“他俩想改封去朝鲜就藩!”
朱允熥一听这话连奏折都没看,断然拒绝道。
“不行!”
“我宁愿让那地方荒着,也不能让这俩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