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允熥默默关注着外边的动静之时,老朱则早就把手伸了出去,并且成功的打入敌人内部,金陵城内的每一个会馆内,几乎都有几双眼睛、耳朵,替他盯着里边的动静,并且为他记录在场的人都说了什么话。
至于顶着大诰来京城告状的百姓,老朱那边也做了手脚,命人在人群中暗暗影响百姓,并且占据了部分首领位置。
这就体现出老朱和小小朱之间的水平差距了,小小朱毕竟只是有一点模糊的记忆,根本没有白手打天下的基层经验。
然而老朱不同,他是真的从底层的尘埃里一路杀上来的,太知道底层那点猫腻了。
在老朱暗中盯城内的动静之时,他也在暗中调兵遣将,将皇宫、京城的重要地方全都保护起来。
至于沿途放水的官员,或者暗中怂恿百姓上京告状的官员,则已经在抓捕的路上了。
这一次,老朱决定给大明来一记狠的,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明的老大!
老朱在做了万全准备后,这才顾得上关心朱允熥。
「那逆孙现在咋样了,应该也知道城内外的事情了吧,是不是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二虎了看秦德顺,见秦德顺朝義他使了个眼色瞬间秒懂,赶忙顺着老朱说道。
「皇爷圣明!」
「皇太孙殿下知道此事第一时间确实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虽没有皇爷的处事老辣,但也做了一定的准备!」
老朱一听这话顿时来兴趣了,他对自己调教出来的大孙那是非常满意的,对于他提出的官绅一体纳粮更是非常认可,再加上朱允熥只用了几个月就丈量了全国土地,给了他一个无比准确的总数,总算让他这个皇帝知晓大明的真正家底。
因此,就算这过程中有点小波折,小瑕疵,老朱依然非常欣賞大孙的才能。
唯有一点,就是大孙太年轻,没经历过大事,实在是缺乏锻炼。
然而巧了,老朱刚想给大孙来点历练,就碰巧赶上有人送枕头。
这次危机就是他锻炼大孙,教导大孙如何真正治国的开始!
「那逆孙都做了哪些布置?」
「跟皇爷想的一样,皇太孙也命人给兴武卫传倌,让他们进京协助宫城安全,只是得知您已经秘密命人布置,这才将兴武卫调去了希望学堂那边,防止有乱民攻击那里。」
老朱断到这话心里暗暗感动了一下,感慨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孩子真的跟他父王一样仁孝。怕把刀子递到他手上,都不会生出弑君篡位之心。
如果换了别人,都别说别人,就是朱樉那个逆子,都得让他落得个不得善终!
「给他调五百亲卫保护文华殿吧!」
「虽说这点小阵仗波及不到皇宫,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毕竟苍鹰搏兔仍需全力,身为帝王者,任何事情都不可轻视!」
二虎听到这话也被老朱的舐犊情深所感动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座皇宫也不可能出现两套守卫体系。
老朱让朱允熥的亲信入宫,这本就是莫大的信任和恩宠了。
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玄武门之变就近在眼前。
由此可见,皇爷这个决定所承担的风险,比之当年的李渊可大多了。
只有爷孙俩感情深厚,彼此无猜忌才能做到这一点!
「卑职替皇太孙殿下谢谢皇爷恩典了!」
老朱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这是咱这个爷爷该做的,还轮不到你来替他谢。」
一会几出去的时候继续派人给咱盯着,咱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
动。
「着重关注有无藩王跟着搅合其中,若是有武将勋贵和文官们跟他们暗中勾连,也都给咱记录下来,等着咱将来给他们秋后算账!」
在二虎出去之后,老朱看了边上的秦德顺一眼。
「说说吧,你这边都掌握了哪些情况?」
老朱现在手底下两套班底,一套早就设立的锦衣卫,一套是锦衣卫跟朱允熥穿一条裤子后,另辟蹊径搞出来的东厂。
实际上东厂只是私底下的叫法,老朱压根就没给这个机构命名,只是当做一个临时耳目使用。
毕竟监视王府之类的地方,没有比太监管用的了。
只是用了两年下来月越用越顺手,也就顺便给了秦德顺点权限,让他有限度的向其他领域涉足一下,关注一下民间舆情,官场动静之类的。
奏德顺也不负众望,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干着,并且始终跟皇太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回禀皇爷,奴婢这边掌握的情况跟二虎那边差不多,只知道他们预计在开科考试的时候闹事,上万举子来皇宫叩门,请求您撇销之前的弊政。」
老朱闻言不由冷笑一声。
「取消乡绅一体纳粮,恢复原来的十五税一?」
「那咱取消的人头税咋没人提,咱取消了地方上的苛捐杂税他们咋不说?」
「敢情好处全让他们占了,咱这个皇帝喝西北风?」
「门都没有!」
老朱之所以痛恨文官,就是嫌弃这群人太贪。
国朝给了他们俸禄,一个个还不知足,整天想着搜刮民脂民膏,想着占他们老朱家的便宜,真是罪该万死!
「王府那边有动静没?」
「但不多!」
「只有鲁王府、齐王府有王府官员跟会馆的举子们有一定勾连,但主要是以山东举子为主,估计是想通过举子闹事,让皇爷迫于舆论压力放缓对山东的执行吧。」
老朱对詹王府、齐王府参与此事并不感到奇怪,此次新政第一个动刀的就是山东,这两个王府受损失最大,他们要是不闹腾才见鬼呢。
不过他担心的显然不是山东那俩废物,而是手握重兵,并且勾连着大明和北边的朱棣。
「老四那边有啥动静?」
「回禀皇爷,燕王府那边倒是没啥动静,这两年新政执行下来,北平那边也挺配合的,并未有什么逾越行为。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据燕王府的线报说,燕王最近跟草原上的部落联络的誕频繁的,接连收蝙了不少部落,还暗中将他们编练成卫所,给他们划分了不少草场。」
「另外,辽王宫兴之时燕王也出了不少力,不仅帮选址》还从北平调去不少工匠和民夫帮忙修建,使得辽王很是感激。」
老朱听到这话久久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黯然叹了口气。
「老四这是在谋划咱百年之后的事情啊!」
「这件事你让王德透露给咱大孙,让咱大孙做到心里有数。」
「对了,最近皖王殿下挺忙的,经常出入各大会馆,跟各地的举子举行诗文唱和,很是收获了一波才名。」
「另外,皖王殿下青楼去的也有点频,跟京城的好几个花魁都有交往……」
听到朱允煌老朱就是一阵头疼,这孩子哪儿都好,对他这个皇爷爷也孝敬,就是做的事总不合心意,跟他这个皇爷爷不在一条线上。
现在他正绞尽脑汁的跟天下的士绅斗,跟大明的文官斗,这孙子不说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跟那些人搅和到一起,真是太不知道轻重了。
难道他就看不出,官绅一体纳粮对大明朝廷有多重要?
大明刚建国二十几年,这些贪官污史就敢把上千万顷土地漂没,只给他这个皇帝留个零头。
等大明百年之后,朝廷的賦税还不都得落到平头百姓身上?
那样一来,大明不就跟覆灭的北元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