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秀家和秀康的问话,秀吉反而欣慰的笑了出来“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秀家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如果父亲大人确实欣赏真田安房守的话,何必多此一举,将其看押后交给德川殿呢?”
秀吉看着秀康和秀家俩人点头的模样,笑着解释道“真田家不过是信浓一个万石级别的小大名,自然是当不得我重视的,我之所以说出那般话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诈他罢了。”
“诈德川大人吗?可我还是不太明白。”秀康好奇的问道。
秀吉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你们还是不太了解这只老乌龟,我与他共事多年,深知他的脾气。此人从来都没有一天真正相信过别人,也很少有一天向别人展现出真正情绪。
八郎你还记得当年我和你探讨德川大人对主公究竟是忠心还是在隐藏自己的故事吗?”
秀家回答道“当然记得,当日我和父亲大人说‘德川大人的心才是真正阴暗如虎之人。’父亲大人还不相信,当时的父亲大人还执拗的要去和信长公建言,还被信长公很很责骂了一顿呢。”
因为在场的人中秀康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于是秀家又给他称述了一遍,而秀吉也在秀家的故事中回忆往昔。
待秀家故事讲完,秀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众人皆以为我被主公责骂而嘲笑我,实际上正是那次之后主公才真正信任于我的。”
秀家:“?”
秀吉:“那日之后的有一天,主公深夜来我的府邸找我,对我说道‘没想到我这只猴子还有这般见识,也不知他们是真的愚笨,还是明明看穿了,却不敢告知于我。’”
“原来右府早就看穿德川了吗?”秀家说道。
秀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主公在灭武田时,要从中山道走,但是返程要走东海道吗?”
秀家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秀吉撇了撇嘴,用一种不自信的语气回答道“因为他要欣赏他下一个猎物。”
听到秀吉的回答,秀康吃惊的问道:“猎物?右府大人要对德川大人动手?可是他们难道不是一直以来的盟友吗?”
秀吉被秀康的天真逗笑了“傻孩子,当初浅井家和武田家可都是织田大人的盟友啊。”
秀康不能理解其中的奥妙,争辩道:“可是这与德川大人不同啊,浅井背叛了织田家,武田更是织田包围网的核心,是敌人啊。”
秀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眼神逐渐变得犀利,缓缓开口说道“日向守不会看错的,他很明确的告诉我,那一日他看到主公在沿途略过德川大人的领地时,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领地一般。”
秀康被秀吉口中频频报出的人命都搞糊涂了,开口询问道:“日向守?又是哪一位大人?”
而秀家则在一旁解释道“惟任日向守光秀,也被称为明智光秀,就是那个在本能寺掀起怕乱,杀害右府的武士。”
秀康听到秀家的解释,更加吃惊,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在谈论这个人名字时候,为什么可以这面平和,这个男人难道不正是当年掀起叛乱之人,是父亲和兄长的敌人吗?
特别是看父亲的模样,似乎和那位叛逆相交莫逆一般,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俩人是敌对关系,光听秀吉回忆的语气还以为是在回忆朋友呢。
秀吉悻悻了笑了笑“你说为什么德川殿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要会在日向守发动兵变的前一天提出要去堺町呢?
你说为什么在堺町的德川殿,在听闻京都暴乱,而日向守的势力还不能伸到堺之前,明明有着更加方便安全的海船不坐,为什么要不远千里走伊贺而回呢?
这不是要穿过被日向守控制的大和和河内部分吗?
你说为什么和德川大人一道人都没有事,只有控制着甲斐的穴山大人没能回来呢?”
秀康被秀吉的三个连续性的问题问的有些发蒙,只能结结巴巴的勉强回答第三个问题道“不是说是因为穴山殿一定要和德川大人分开走,而被落伍者狩了吗?”
看到这个傻弟弟还没明白秀吉的意思,秀家只能向秀康继续反问道:“那么落伍者狩的目的呢?抢来的穴山殿的宝刀和名物去哪儿了呢?落伍狩的武士获得了这些名物不需要变现生存吗?
再说德川大人队伍中明明有伊贺出身的武士服部半藏,有当地人带路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在荒野中乱窜呢?
秀康,你在想一想,德川大人返回滨松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秀康听到秀家的发问,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当时德川大人说要为右府报仇,于是要让骏远三各地开始集结兵力。
但是军势还没有集结完成,就传来了父亲大人手刃明智光秀,为右府报仇的消息。
德川大人随即以军势已经聚集,不可轻易解散,以及帮织田家信任当主稳定甲斐、防备北条为由进兵甲斐去了。”
秀家用一种嘲笑的语气问道:“世人都以为穴山只不过是在山中迷了路,德川大人凭什么认为穴山就回不来了呢?要只是当时,穴山大人身边可是有着十余位武士守卫,一般的落伍狩队伍可不好拿下他们啊。”
秀家和秀吉的疑问,其实正是后世学者对德川幕府官方历史提出的疑问,有许多不符合常理和逻辑的地方。
但是由于没有其他证据可以佐证,而且历史就是本就拥有无数的不确定性,学者们只能对其提出质疑,但是选择接受。
学者们可以接收德川家康的答复,不代表在做的三人选择接受。
理智告诉秀康,德川家康所言不符合常理,但是以上种种观点太过骇人听闻,让这个年仅11岁的孩子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秀家望着秀康愣神的模样,他也知道,这个孩子还有许多路要走。
秀吉缓缓地打了个哈气,说道“这个话题一唠,就唠偏了啊。纵然德川大人在当时确实有所动作,那也都过去了,而我想要看的是他的未来。
今日的会谈,我给他施加了多个压力,目的就是为了激他,想要看下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服我。
普通人恐怕在听到让秀康分走自己10万石领地的时候就已经难以接受了吧,可是直到最后他都认了下来。
于是我不断的抛出试探,先是石川和小笠原,然后是空许他伊豆,他都没有反应。无奈我只能用真田家试探他,他终于发怒了。
但是即便他发怒了,依然选择认下此事,正是证明其确实是对我臣服了,不管这个臣服是出于真心还是恐惧。
我要的只是他这个态度,至于真田家的处置安房守的死活,又于我何干呢?”
秀家听到秀吉的解释,嘴角鼻尖的纹路微微皱起,他实在无法理解秀吉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人家就不能明面上答应他,等回到骏河后掀起叛乱吗?
当然这也很符合秀吉的人设,历史上的秀吉对于其手下的大佬就是这般作态,在领死之前多次用言语激将他们,随后再逼迫他们写下誓书,来观察他们的真实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