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香 !
李家祖籍在太平南方的济州,一行几人上路后,越走越暖和,平原时路旁沃野无边,过山岭则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李昂极会照顾关心人,又没有在府里的步步惊心,姜糼容和高夫人心情都很好。
出发十天后,这日到一个名东莱的小镇,小镇庙会热闹非常,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姜糼容看着满目新奇的玩意儿赞叹不已,高夫人也看得有滋有味,李昂便提议马车靠边停着,他陪着高夫人和姜糼容到庙会上逛逛游玩。
人太多担心给冲散了,李昂一只手抓一人,姜糼容和高夫人眼珠子看东西转不过来,李昂则不错眼看擦肩而过的人,生怕遇上坏人。
坏人没遇上,却遇上险情,才逛了没多久,远处人群里突然浓烟滚滚,血红的火光腾空而起,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时乱了起来,你推我挤,恨不得把别人踩到脚下给自己让出路来,自己离危险远些。
方才还喜笑洋洋的长街成了修罗场,李昂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护着高夫人和姜糼容,他们的身边,不时有人被撞倒,然后,后面汹涌而来的人践踏了上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热浪离她们越来越近,挤推他们的力道越来越凶猛。
更多的人被推倒,后面的人迟疑都没有便踩上去,惨状触目惊心,火焰在身后肆虐噼噼啪啪,火烧头发衣裳的焦臭味儿充斥了鼻端。
李昂一人要护着两个人越来越困难,姜糼容狠咬了咬唇,竭尽全力大声道:“表哥,把姨妈抱起来跑出去。”
语毕猛一挣脱开了李昂的怀抱。
“糼容……”李昂和高夫人齐齐尖叫,汹涌的人流很快将姜糼容冲离开他们,李昂一咬牙,抱起高夫人随人群往外冲。
姜糼容咬着牙强撑着,背后凶猛的力道冲过来时,尽量让身体朝左右侧扭摆,卸掉撞击力的同时,也避让了路给后面的人先过,免使自己给推倒成为人潮踩踏下的尸体。
冲撞过来的人浪渐渐少了,浓烟却更近了更重了,鼻腔喉管阵阵憋闷窒息,身上的衣裳虽没有着火,背上的皮肤也被炙烤得快要焦了。
姜糼容眼前越来越模糊,死亡的恐惧越来越近时,面前突然有一人拔开汹涌的人流,高喊着糼容朝她走过来,姜糼容抬头想睁眼看,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腿跌软朝地面倒去。
她被来人大力往上拽,拖抱进一双有力的臂膀中。
来人把她勒抱起来快速冲奔起来,人群和浓烟缓缓消逝在身后,浑浑噩噩里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姜糼容哇地一声恸哭失声。
“孟沛阳,你怎么来了?”
“你都没睁开眼,怎么知道是我?”孟沛阳问道,嗓音嘶哑难辨。
感觉吧,姜糼容双手无力地依着孟沛阳坚实的胸膛,身体还因害怕而不停颤抖。
孟沛阳把下巴贴着姜糼容头顶,热泪泄闸洪水般汹涌奔流,将那张给浓烟熏得乌黑的脸冲涮得像小丑。
这个时候他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姜糼容,喜欢得很深,深得完全可以说是爱,早已不是当初别有用心的接近。
他不再想逗弄她,把她逗得像炸毛猫那样玩儿,他欣赏喜欢姜糼容的爽利毫不做作,他越来越喜欢跟姜糼容在一起。
那一日失控胡为,奔出李府的路上,他还担忧着,姜糼容不知怎生的哭闹,后来她见了他,却并没放在心上,仍一如既往待他。
他知道姜糼容不是喜欢他的碰触,而是认为他的失态是有原因的,因而原谅了他。
这份信任与大度豁达,让他无地自容之余,心底的波澜起伏得更厉害。
听说姜糼容离京,他在失落茫然了两日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快马追了上来。
看到乱糟糟的场面时,孟沛阳吓了一跳,李家的马车他认得,纵马狂奔到马车前时,李昂恰救了高夫人到马车边。
“人太多太乱了,你守着伯母别离开,我去救糼容。”
姜糼容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护高夫人周全,孟沛阳当即喝命李昂守护高夫人,自己冲进人流里。
热热的液`体湿了头皮,姜糼容愣了愣回神,急推开孟沛阳,佯作不察,问道:“你看到我姨妈和表哥没有?他们安全了吗?”
“看到了,他们没事,你只关心他们,也不关心我,我可是刚救了你的命。”孟沛阳快速抹去脸颊上的泪,耸耸肩膀,用嘻笑掩饰心头的失落。
“多谢孟公子舍命相救。”姜糼容笑了笑,没有抨击他的厚脸皮。
“公子我舍命相救,小姐是不是当以身相报?”孟沛阳凝视姜糼容,虎目灼灼有神,在姜糼容气得又想暴揍他时,嗖一下跳开,叫道:“快走吧,伯母和云起担心死了。”
跟这厮在一起便是如此,让人气笑不得。姜糼容摇摇头,跟着孟沛阳朝马车走去。
“糼容……”高夫人和李昂看到姜糼容一齐冲过来,孟沛阳一把扯住张开双臂要抱姜糼容的李昂,留了高夫人自己抱住姜糼容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