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彰阿六神无主的时候,洋务大臣入直军机的耆英猛然跪伏奏报。
“皇上,奴才以为,绿营必须要裁撤!”
穆彰阿回头呆呆地看着耆英,心说。你耆英是姓爱新觉罗的吗?这大清天下是你们家的,你怎么也破罐破摔?
耆英皱了皱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接着往下道:“皇上,奴才粗略计算过办新军的花销。按照30万八旗新军的额子计算。光是洋枪就需要30万条,每条需银元25到30块,共需750万到900万银元,洋炮需要1500门以上,每门洋炮需2000块银元,又得300万银元,枪子、炮子、火药上面的开销,每年至少需要300万到500万。而且洋枪洋炮都极易损坏,在战时需不断补充,每年又是一笔花费。另外,这洋枪洋炮还需配合西洋兵法才能发挥威力,得要聘请洋将来传授。要练30万新军,至少要请500名洋将,每年没有二三百万银元也是不够的。
皇上还要造船办海军,还要办工厂自造洋枪、洋炮,这些都是花费巨大。根据洋务衙门的计算,如果要在上海、京师开设枪厂、炮厂、铁厂、船厂、火药厂,还要在京师左近和江南开煤矿、铁矿的话,没有1000万银元的投入也是不够的……”
这就是差不多3000万两的开销了!还没有计算八旗新军扩编后的花费,而且仅仅是30万新军。如果要扩编60万新军,这开销只怕还得翻倍!
“祁寯藻,你说说看。”道光皇帝厌恶地瞅了首席汉臣祁寯藻一眼。
祁寯藻是户部的汉尚书,就是大清朝的财政部长,这段时间为了筹集军费问题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其实也没什么新招,就是摊派加捐纳,前者把负担压给农民,后者就是逼商人捐款。而满清的大商人向来是广东的行商,山西的晋商,扬州的盐山,皖南的徽商,江南的湖商这么几大商帮。其中最有钱的就是垄断出口贸易的十三家行商,本来祁寯藻还打算摊派1000万两到他们头上,谁知道这些家伙居然集体附逆,连京中亲贵大佬的暗股一起吞掉了。这下财政的窟窿真是大到了没法填补,再要挪出几千万两银子办新军……只怕是杀了祁寯藻也没辙了!
“皇上,现在广东一失,这户部每年就少了450万,再加上海防捐和关税的损失,估计要超过800万……如果战乱波及到广西、福建、湖南、江西四省,岁入还会再减少一些,明年能有3500万就不错了。因此户部建议增加田赋,并且在全国开征海防捐。另外还可以在钞法上面进行改革,铸造新币,或者还可以准各地开矿禁,还可以开发满洲……”
“矿禁?满洲?”
祁寯藻的话被道光打断,他当然晓得开矿能来钱,也知道满洲的荒地多得要死。可问题是开矿就会聚集成千上万的矿徒,非常容易滋事,据查这次在广西紫荆山造反的就是一伙矿徒!而开发满洲……这满洲是什么地方?是八旗子弟的退路,万一在关内真混不下去,还可以卷着财物出关,也是现在开发,肯定得让大批汉人出关,到时候万一事情不济,八旗子弟还能去哪里?
“穆彰阿,你说说看呢?”
“这个开发满洲万万不可!”穆彰阿不假思索地道,“不过矿禁倒可以放松一下,但不能允许民间私采,得由洋务衙门着官员督办。”
“嗯,可着洋务衙门办理采矿事宜。”道光皇帝点点头,“那增加田赋,在全国开征海防捐可行吗?”
“可行……”穆彰阿迟疑了一下,还是表示了赞成。
“祁寯藻,需要增加田赋,开征多少海防捐?”道光又问。
听了道光的提问,跪在地上的祁寯藻在心中低叹,这捐税还能有多少增加的余地?普通农人早就食不果腹了,根本没有再压榨的空间,这加征加派恐怕只能落在士绅头上。
想到这里,祁寯藻缓缓摇了摇头,为难地道:“皇上,加派捐税的空间有限……循川楚教乱旧例,平乱八年,朝廷花费了两亿两白银,平均每年需2500万。靠加派加征,也就能筹集到这个数了。如果需要大办新军……老臣觉得,只有裁撤绿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