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1 / 2)

“没、没有,她白日里都、都跟我在一起。”魏不笑想了想,“不、不过夜里,好像从来不回那、那个酒馆住。”

白沉忧觉得她一定是偷偷去见什么人了,所以入夜后便一直藏行匿迹跟着她。

果然,她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穿梭于陋巷之中,消失在了映碧川的入口。映碧川很少有人知道,平时也几乎没有人来,算是约见要人的好场所。

可是她没有见任何人,只是走到最深处的大树下,抱膝睡着了。

白沉忧等了很久,直到月亮从东偏西,她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像小孩子似的缩成一团。周围有尖细的蝉鸣,萤火虫落在她肩上,仿佛感觉不到威胁。

映碧川一如既往地静谧。

他靠在树后微憩,一整夜过去,这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人。

清晨多雾,湿气在衣物上凝出薄薄一层水渍,裸。露在外的肌肤像玉一样干净剔透,被她别扭的姿势压出薄红。

白沉忧从树后面走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这时候白琅却睁眼了。

她没反应过来。

白沉忧比较心虚,所以趁她还懵着,抢先开口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白琅动了下腿,拉好衣摆。

林小鹿真像鹿一样机警敏感,身边但凡有个人都睡不着。白琅只能呆在外面,还不能离她太远。想来想去也就映碧川比较合适,所以最近她都是在这儿睡的。

白琅定定神,揉着眼睛站起来。荆谷的客人想睡哪儿就睡哪儿,白沉忧再怎么刻薄也不能拿这个说事儿吧?她应该是占理的。

想到这儿,她鼓起勇气反问:“我就喜欢这里,不行吗?”

白沉忧确实没想到不行的理由,只能说:“这边夜露深寒,阴气也重……”

白琅皱起眉:“谢谢,但是这些不用你管。”

说完不等白沉忧回话就跑掉了,跟上次一样。

返回住所,林小鹿在睡懒觉,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被子掉了一地。白琅把窗帘拉开了,熹微晨光照进来,林小鹿惊醒,眼里还残留着恐惧。

“做噩梦了?”白琅给她倒了杯温水。

林小鹿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盖住腿:“梦见孩子他爹……真是吓死我了。”

“孩子他爹?”

林小鹿露出罕有的脆弱表情:“哎……这孩子不是朝稚的,我也没告诉他是谁的。”

“朝稚当上司命之前,我与他同在断缘司任职。他出身化骨狱,我出身天殊宫,都是魔道,所以关系比较好。后来他当了司命,我被派去天殊宫当乐缘使,来往就少了。直到我怀上这个孩子,他才突然找到我……我觉得他没道理时隔多年来献殷勤,肯定是另有所图,所以便多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后来我听见他下令‘剖腹取子’,情急之下只得连夜脱逃。”

“孩子的父亲在天殊宫?”

林小鹿表情愈发恐惧,她紧紧抱着自己:“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人,我与那个怪物神交结胎,命犯天缘,朝稚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救救我,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闲下来之后反而越发怠惰。

第98章击鼓鸣钲

据林小鹿说,孩子的“父亲”是个怪物。

他是天殊宫血祭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女婴和数不尽的牲礼,秉天时地利之玄机而造就的混沌恶鬼。因为出生后没有人给他起名,又曾吞噬无数童女的生命,所以大部分人都直接称他为“稚女命”。

“稚女命”也就是对外人来说毫无存在感的天殊宫宫主。

“他很残暴吗?”白琅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

“我没见过他。”林小鹿眼里还是残留着恐惧,“他是天殊宫的象征,是一个概念,一种不朽的意志。他不是一个人。”

白琅拍了拍她的背:“你慢慢说。”

“每个人去看他,都会看见不同的东西。有人看见一座金屋,有人看见一条长河,有人看见一匹骡子,也有人看见星星月亮。我看见的是山一样高的腐肉,就连恶臭味都清晰无比。”

“我还是不懂……你怎么怀孕的?”

“神交结胎你没听过吗?”

白琅摇头:“是梦见……交合之类的事情吗?”

林小鹿解释说:“不是这样。有人外出郊游,看见自己面前有个大脚印,踩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或者出行时被雷劈中,这道雷霆恰好形似真龙,八月后生下龙蛋,这种传说你总听说过吧?”

林小鹿解释半天,白琅总算明白了。

这是个在保有元阴、元阳的前提下孕育生命的法子,某些想要后代又不想破身的大能会用此法。但是它有违天命,复杂深晦,遗患颇多,所以并不常见。

林小鹿表情空洞:“我梦见一座腐肉山,怎么爬都爬不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怀孕了。”

“那你也不能断言这是宫主的孩子啊?”

“神交结胎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况且朝稚为我推演缘法三遍,三遍全是混沌,除了那个怪物还会是谁?”

“你就不担心孩子生下来有什么异处吗?”

林小鹿抱着肚子说:“就算有异处那也是我孩子。”

诞辰祭典那天,整个万缘司气氛都变了。

天上架起了无数座百鸟桥,车马舆架皆不得四处穿行,需经桥上过。百鸟桥后有朝凰门、跃龙门,一扇通往下方大殿,一扇通往上方神宫,两者相隔,但是音声相通,气韵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