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御状(2 / 2)

事情虽已过了许久,仍为百姓津津乐道,酒肆瓦子的说书人也总是绘声绘色地讲起此事。

那日在御街宣德楼处,竟有一散发民女着粗麻裾衣,敲响了登闻鼓。

震彻如雷鸣的鼓声在繁华的御街响起后,百姓突地意识到,竟是有人要告御状、击鼓鸣冤。

这登闻鼓虽然一直在宣德楼旁隔着,可自庄帝登基后,便形同摆设,无人敢敲。

缙王慕淮正巧从御街中央策马而过,得知此讯后,便下马走向了那民女的方向。

官兵已然至此,觉得这民女闹事,要将她拖下去,再打几个板子。

慕淮却制止了官兵的行为,当着百姓的面,问那民女有何冤情。

若她真有大冤,他今日便为她鸣冤。

那女子姓时,夫君名唤严居胥,是个书生。

时姓民女说,翰林学士安泓虽为知举官,却在科举中徇私选人,将那粗鄙的草包选为举子,而她寒窗苦读的夫君却因没有门路去公荐和行卷,落了选。

慕淮冷笑,问那民女:“你怎知你夫君一定会中选?”

时姓民女答:“殿下若不信,可派人寻来民女夫君殿考时写的策论,凭他才学,定是三甲以内。”

慕淮身侧的官员骂时姓民女放肆,要将她拖下去打死。

慕淮摆手,制止了那官员,随后竟是真让人寻来了严居胥的策论。他亲自摊开宣纸,蹙眉读了起来。

片刻后,他将那策论甩在了地上,沉声问时姓农女,道:“如此水准,还中三甲?当我大齐没有才子了吗?”

时姓农女颤着手,将那宣纸举了起来,随后抬首看向慕淮,语气略有些激动,道:“殿下明鉴,这…这不是我夫君的字迹!”

话毕,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一向公正的大齐科考,竟是出现了策论被私自调换的丑事。

慕淮睇着地上的民女,对身后官员冷声命道:“给本王查。”

庄帝得知此事后,便将此次科举舞弊之事全权交由缙王慕淮处理。

容晞得知此事后,却觉得那时姓民女告这御状告的蹊跷。

御街街巷地势稍高的地方有官府的望火楼,一为随时探查火情,二为预防有人在街市闹事。

若那民女有敲登闻鼓的打算,上面的官兵定会一早发现,并及时阻拦。

可民女击鼓时,却没一个人拦着。

等慕淮策马而至时,官兵才刚刚到达宣德楼。

好手段。

容晞暗觉,这民女击鼓鸣冤,怕是慕淮当着百姓演的一出戏。

此戏一为谋名,二为除人。

这番慕淮整治了相关的官员,动用台谏之力,大举清剿不利他承嗣的政|党,朝中一时人心惶惶。

而百姓却连连称赞慕淮做事公允,为百姓着想。

为让大齐科考重肃公正之风,慕淮又向庄帝请命,在擢英殿重新设置殿考,之前礼部放的榜统统不作数。

庄帝身子不适,便让慕淮监堂殿考。

慕淮在一整日的时间内,只饮了几盏茶水,同翰林院的学士一同看了所有考生的策论和经义,再同礼部官员商议最后的人选。

殿考终毕的是夜,容晞深叹,慕淮年岁仅二十一岁,却深谙帝王之术,若真能承嗣继位,应当会是个好皇帝。

她近日十分嗜睡,慕淮归宫时,便见她娇小的身子伏在案上,呼吸清浅,沉沉地睡着。

这几日这女人不大听话,时常故意做错事,好像想借此惹他作怒。

他昨日还训斥她,别以为他幸了她,就不会杀她。

那女人惜命,听后自是吓得一惊,复又好好为他做事。

慕淮忙碌了一日,十分疲惫,见到容晞时,心却蓦地一软。

他将那娇弱的女人横抱了起来,容晞近日身上总是泛冷,不及之前,总是温热的。

容晞睡得并不实,见自己身子腾空,正在慕淮怀中,顿时吓的睁开了双目。

慕淮垂首看了她一眼,微有些无奈,道:“今日我没心思碰你。”

容晞这才舒了口气,便让慕淮将她放下来。

她陪着慕淮用了晚食,慕淮虽未用午食,却无甚胃口。

但今夜容晞的胃口却不错,慕淮发现她竟突地嗜起酸来,吃了许多醋煨鱼圆,便将那鱼圆推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多用。

容晞怀着身孕,纵是胃口不佳,每日也强迫自己多吃些。

慕淮见此淡哂,觉得这女人的小性子使够了,也恢复了平日的乖顺,心中的某处也安沉了下来。

夜深之时,容晞很温驯地坐在了慕淮给她备的小案处,手中正拿着针线,似是在缝着什么物什。

慕淮见她侧颜恬然姣丽,提笔时,却没有练字,反倒是沾墨,在洒金纸上勾勒着面前女子的轮廓。

容晞觉出慕淮在看她,又见他不时低首再抬首,不禁失笑,温柔地问他:“殿下是在画奴婢吗?”

慕淮听罢,抱拳掩住了唇,忙将一厚叠的纸覆在了那画上,故意沉着声音道:“画你?想得美。”

容晞笑意未敛,慕淮见她如此,有些奇怪。

这女人今夜,心情倒是甚好。

他起身,走至容晞的面前,低首看向她时,她也站起了身。

随后,女人纤细的胳膊便环在了他的腰间,慕淮一怔,便见一做工精美的蹀躞围在了他的腰上。

容晞这时温声道:“奴婢为殿下做了一个蹀躞,这里面的革囊里可放些刀笔之类的小物,还可悬香囊和玉佩。平日戴,很方便的。”

慕淮心中微暖,对容晞道:“心思倒是巧妙。”

话毕,却见眼前的绝色美人突用小指勾住了那蹀躞的带扣,随后抬眸,稍带着诱意望向了他的眼。

慕淮攥住了她的纤腕,微挑锋眉,问:“你要做甚?”

容晞踮起脚,轻落一吻在他唇畔。

慕淮微怔后,随即闭上了双目,刚要倾身加深这番吻,却被女人避开。

容晞的柔唇已覆在他耳侧,只听她细声细气地轻喃:“奴婢今夜伺候殿下,但殿下答应奴婢,一切都让奴婢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