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许向华从袋子里掏出两个保温桶,这是厂里专门发给运输队的,方便跑长途时解决吃饭问题。
许家康、许家宝、许家阳注意力都在里面的肉上。
许清嘉低头酝酿情绪。
“好香啊!”许家阳吸了吸鼻子,由衷赞美,虽然馋得开始流口水了,可许向华没说能吃,他就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只是那小眼神盯着肉不放。
拿着搪瓷钢饭盒回来的许向华看见小儿子那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他时不时能带点肉回来,可架不住人多,吃到每人嘴里就只剩下肉沫了。
望着四个孩子面前的薄粥,他就想起刘红珍母子五个面前的干粥。顿时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去,她可真做的出来,一点都不觉亏心。
许家康每个月有许向军汇回来的二十块钱,加上每年分到的人头粮,就是顿顿吃干的都行。
他三哥许向党夫妻都是勤快人,许向党还有一手好木活,闲暇时帮人打点家具多多少少能换点吃的,只有一个儿子许家宝,根本没负担。
这家里最困难反倒是许向国这个当大队长的,四个在上学的儿子。许家文还是高中,每年学费书本费食宿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时不时要吃营养品补身体,刘红珍又是个好吃懒做的。
老爷子为什么不愿意分家,因为他最喜欢许向国,一旦分家,老大一家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许向华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大哥家的确有困难,何况小时候对他也不错。做兄弟的有能力帮一把也是该的,不求感恩戴德,可没那么理所当然,还倒过来欺负人的。
“嘉嘉?”许家康留意到了许清嘉的不对劲。
许向华看过去,只见许清嘉反常的低着头。
“爸爸,”许清嘉抬起头来,眼眶慢慢红了:“大伯娘说我是赔钱货,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吃饱,想得美。爸爸,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饱饭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可怜,想当年,她也是校话剧团台柱子。
从昨天到现在,刘红珍就没消停过。莫名其妙被扔到这个吃穿都成问题的地方,许清嘉已经够郁闷了,刘红珍还要火上浇油。
长这么大,她就没遇见过刘红珍这么奇葩的人。一想还要跟这个奇葩朝夕相处,三五不时地被膈应下,这种日子她过不来也不想过。
许家阳一看她哭了,登时跟着哭起来:“大伯娘不给姐姐饭吃,是坏人。”
哭得许向华心都揪起来了,连忙一手抱着一个哄。
许清嘉身体一僵,下意识挣了挣,可许向华以为女儿跟他闹脾气,顿时又心疼又愧疚。
“乖,不哭,不哭,再哭就成花脸猫,不漂亮了。”许向华好声好气地哄,“你们放心,爸爸肯定让你们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许清嘉抽了抽鼻子,渐渐收了眼泪。
她不哭,许家阳马上也不哭了。
许向华松了一口气,拿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脸,然后添了点菜在搪瓷碗里:“你们吃着,我给奶奶送过去。”
“您吃了吗?”许清嘉哽咽着声音问。
见这时候女儿还不忘关心他,许向华心头泛暖,笑道:“爸爸吃过了。”指指两个保温桶,“别省着,都吃光,晚上爸爸再去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