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年近五旬,马上就要在下个月退休的“老乔治”比起来,托尼壮硕而年轻,他又高又大,胸口布满卷曲的褐色卷毛,曾经是橄榄球队的王牌后卫。在大部分时候,他在“老乔治”的面前就像是没有煽过的公牛似的趾高气昂。
就像是现在这样——
“拿到了?”
他瞪着“老乔治”,粗声粗气地说,听上去甚至有些愤怒(或许只是因为老警察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某些私密时刻而感到恼羞成怒)。
“当然,拿到了。”
老乔治曾经想过是否应该对他生气,但是想到他即将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他最终还是决定不理会托尼的傲慢。
他希望自己剩下的职业生涯能够平静一点,所以他不仅回答了托尼的话,还顺便打开了那份报告,念了一小段法医的初步结论
“极重度食肉细菌感染引起的疑似坏死性软组织感染……”
“那是什么?”
托尼撇了撇嘴,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老乔治一直觉得他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智障,但是他从未跟托尼说过这点。
“我不清楚,”老人说,“医生说他们那里也没有定下最后结论,可能是病毒……但是他们从未见过毒性如此可怕的病毒,即使是食肉菌感染也难以解释那种尸体状态,据说还找到了创伤弧菌……他们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但是总的来说,要等CDC的人过来才能下结论。”
“这可真是荒谬,荒谬!那应该是中毒,中毒!就算是一条狗都应该知道病毒可不可能让人变成那样!”
托尼肆无忌惮地在警车里嚷嚷。
一路上,老乔治忍受着托尼长串的“分析”,忍不住感到后悔,他不应该接受跟托尼在一起搭档的命令的,哪怕那是头儿的恳求。毕竟,老乔治只需要跟托尼在一起呆上一个月就可以解脱了,而其他人远没有做好接受托尼的准备——据说托尼之前在特区干过,他甚至还曾经是个警探,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不得不跟老头子压马路的普通警察。
老乔治不确定他的脾气是否是因此而变得如此恶劣的,但是相比起来,托尼固执地对案子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让他感到更加不舒服。
就比如,即使拿到了法医的尸检报告,托尼依然像是着了魔一般认为发生在下城区黑杰克酒吧的那起事故是人为事故——也许酒吧里有人给那个倒霉的受害者淋了硫酸,而整个酒吧的人都在互相伪证,又也许是有人给死者注射了某种化学药剂,毒药之类的玩意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乔治知道里托尼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毕竟那个现场是他和托尼一起处理的,而那种可怕的场面直径还让他不寒而栗。
死者叫劳伦斯。
等到救护车赶到那里的时候,护士们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用担架来招呼他——他已经变成了一团肉泥。
就算是已经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乔治也从未见过那种程度的惨状,所有人都吓坏了。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依然可以在恍惚中闻到那种浓重的血腥味,前管道工的眼珠中中间爆开了,晶体流淌得到处都是,一层灰白色的薄膜就像是破掉的气球一样落在猩红色的血泊中。
老乔治当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而托尼却冲了过去。老乔治觉得当时托尼或许是做了什么……十几分钟后,一群八卦小报的记者冲了过来。
活人在酒吧中化为肉泥——这种标题足够血腥而恶心,简直就是八卦小报最爱的题材。
现场被破坏之后,案件的真相就变得更加破朔迷离。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老乔治疲惫地问托尼。
“办案。”托尼用一种奇妙的狂热说。“我可不相信这是什么狗屁病毒,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某些有权有势的人做了,才会连法医都跑来帮忙掩饰真相。”
他嘿嘿地笑着,粗短的手指敲打着他精心准备的资料薄,在里头有着劳伦斯在出事之前的全部行程。
而在那个行程上,有一个人的名字被托尼着重涂成了显眼的桃红色。
兰德·西弗斯。
然后是一行歪歪扭扭的笔记:与深白生物科技总裁文森·西弗斯为兄弟关系,一个问号和一个感叹号,再然后是被描过很多遍以至于笔记变得粗黑的单词——“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