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娇在堂屋里听得清楚,却微微哼了一声。
“道长刚刚回来,还不一定见客。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道长,还请说明白,我跟道长通报一下。”男佣说道。
“哦哦,我们是中环那边的生意人,求见林大师,只是为了算卦。”门前的客人说话很礼貌,道:“至于卦金方面,我们绝不敢亏待林大师。”
男佣摇头,道:“道长今天不算卦,抱歉了各位,还请去道长的卦所,预约一下,然后慢慢等待消息。”
林凤娇除了这里的住所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算卦的地方,就在巷口不远处,叫做天机神卦馆。
每到算卦的日子,鬼道长便在那里坐馆。卦馆里,又有两个助手,负责平时的接待预约工作。
“我们确实有急事,求见林大师一面,还请通融。就算林大师不给我们算卦,我们能见上一面,也算是了却心愿了。”外面的客人说道。
男佣不敢做主,道:“那你们稍等,我汇报一下道长。”
“谢谢关照,谢谢关照。”客人点头哈腰地道谢。
男佣走进堂屋,走到鬼道长的面前,开口道:“外面一共七个客人,其中两个中年人,五个年轻人。年轻人中,还有一个女人……”
“叫那个大岛麻旦,和他的女儿信子进来。还有一个叫小板镇雄的,也进来,其他人不得入内。”鬼道长挥手说道。
男佣对鬼道长的神算习以为常,听见鬼道长一口报出客人名字,也不吃惊,答应一声,出门道:“道长说,请你们中间一个叫大岛麻旦的,和他的女儿信子,还有小板镇雄进去说话,其他人不得入内。”
外面的七个人对视一眼,各自吃惊不已。
半晌,领头的家伙一点头,带着女儿和另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屋里。
大岛麻旦留着小胡子,外表上,有东瀛人的特征。大岛信子和小板镇雄,却看不出异常,和普通的港府人一样。
三人走到鬼道长面前,大岛麻旦鞠躬施礼,道:“鄙人大岛麻旦,求见林大师,请多关照!”
鬼道长这才抬起眼皮,道:“来者是客,坐吧。”
大岛一点头,在鬼道长对面坐了下来。大岛信子和小板镇雄却没坐,分立大岛麻旦的身后。
女佣上茶,大岛麻旦道谢,文质彬彬。
喝了一口茶,大岛麻旦放下茶杯,道:“鄙人久仰……”
“住!”鬼道长一挥手,道:“你不用说,我来说。我不要听你一句话,便可以说破你心中事。如有差错,我便不叫林凤娇。”
大岛麻旦一呆,随即起身鞠躬,然后默默地坐了回去。
他身后的小板镇雄,则面色微变,双眼中精光闪烁。
“小板镇雄,东瀛巫师,对吧?”鬼道长扫了小板镇雄一眼,道:“你也不用说话,听老道来说。”
“愿听高论。”小板镇雄点头说道。
这次,小板镇雄同行,带着一点和鬼道长较量的意思,没想到鬼道长一开口,就震住了他。
鬼道长喝了一口茶,看着大岛麻旦,道:“你们在天后庙搞事,就是想引出我,看看我的见识。后来又派人跟踪,更有忍术高手,潜伏在龙须巷的垃圾桶里,监视我的行踪。这个,老道没说错吧?”
大岛麻旦默默点头,承认了这一切。
鬼道长一笑,道:“你很奇怪我知道你的名字,对不对?”
大岛麻旦又一点头。
“你们从南而来,坐于离宫,正时属午,度值张星……”鬼道长从口袋里摸出六枚铜钱,在桌子上摆弄,口中缓缓说道:“今日乙卯三传,申、酉、戌为日之财官,值贵神虎常玄,夫白虎凶神同官,爻为有官之尊属……故而还可以推测到,你老爹才死不久,还停尸未葬,对也不对?”
大岛麻旦眼中露出深深的敬佩之意,再次点头。
鬼道长继续摆弄铜钱,道:“你来求我,去东瀛帮你看风水,让你老爹葬在风水宝地上,以风水助力,好实现你们家族二百多年来的愿望,对也不对?”
大岛麻旦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鞠躬到地,道:“大师果然算尽天机,鄙人万分佩服!还请大师能够随我去东瀛,助我成就大事!事成之日,我可以答应大师的一切要求!”
这个大岛麻旦的祖先,原本是二百年前,东瀛国宽政天皇的兄弟,内定的皇储。谁知道这家伙命不大,三十岁的死了,终于没有等到登基。于是,皇位到了宽政天皇的手上。
但是后人不服,认为皇位是自家的,必须拿回来。这个愿望,一代代流传,就到了大岛麻旦的这一代了。
所以,这个麻旦过来,实际上是希望寻找鬼道长的帮助,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孙,夺回皇位。
鬼道长一笑,道:“一切条件,是什么条件?”
大岛麻旦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奉你为帝国之国师!”
“哈哈哈……”鬼道长大笑,手指屋顶,道:“便是玉帝老儿,请我去做天师,我也不稀罕。麻旦,你们可以回去了,对于你们东瀛人的事,我不想插手。”
麻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道:“林大师,我既然见到了您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又怎能错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感动大师,亲赴东瀛国,为我寻找东瀛龙脉!”
“龙脉?”鬼道长冷笑,道:“东瀛国没有龙,一群咬人的狼而已。”
大岛麻旦一呆,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鬼道长哼了一声,道:“我原本在茅山,若不是你们东洋鬼子发起的那一场战争,我此刻,依旧是茅山之主!如今我零落江湖几十年,无颜回故土,都是拜你们所赐!”
“道长,那场战争,是现在东瀛皇室之罪,和我不相干啊。”大岛麻旦苦苦哀求,道:“你助我夺回皇位,把现在的……那个赶下去,不也报了你当年的仇恨吗?”
鬼道长鬼眼一翻,道:“那我何必费这个事?我弄个人偶,写上你们那个的名字,早中晚给他扎几针来得痛快!你们要见我手段,现在也见识到了,去吧,送客!”
说罢,道长一甩衣袖,站起身来,面墙而立,看着墙上的山水画,再也不鸟大岛一行人。
大岛麻旦苦苦哀求,但是鬼道长头也不回。
男佣上前,扯着大岛的胳膊,连拉带拽地送客。
大岛没办法,长叹一声,带着手下的人转身而去。
鬼道长这才回过身来,对佣人说道:“东瀛人也是狗皮膏药,此去,大岛必定不死心,还要来纠缠我。来呀,给我收拾衣服,我出去云游几天,静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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