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尽忠仿佛没听到郭怀允的客套话,横下心来道:“若是连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那委员长要我去徐州何用?别的事情我不管,然只要是我楚尽忠见到的鬼子,不将其赶尽杀绝,哪怕是天王老子怪罪下来,我楚尽忠也不能走!”
楚尽忠一边命人将那三个日本士兵的尸体擦干净摆正了绑在树上,令派一个班的士兵在附近潜伏狙击,一旦有前来搜查的日本士兵靠近,格杀勿论;另一边,则用上了郭怀允为了送自己前往徐州特意挑选出来的那支精锐部队,命其休息准备,当夜奇袭日军营地。
郭怀允满心担忧,倒不是怕别的,若是楚尽忠在这次伏击任务中丢了性命,上面必然降责下来,那他郭怀允恐怕也活不长了。
可不管郭怀允怎么问,楚尽忠偏就不说他晚上准备如何突袭,反倒是唐钰柔出现在了营房外,毫无商量余地道:“今晚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我楚尽忠打仗不背包袱去,”楚尽忠正在观察郭怀允手下绘制的山形图,然而眼珠子转了转之后,楚尽忠突然抬起头来,难得地露出了个笑容道:“但是唐大小姐自然不是包袱!我找你正有事!”
望着楚尽忠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郭怀允打了个哆嗦,他有种预感,谁要是被这楚尽忠盯上了,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那眼神就能够看出来嘛,这楚尽忠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郭怀允连忙逃也一般出了营帐。
楚尽忠和唐钰柔在营房里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传出阵阵得意的掌声和爽朗笑声,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营帐才终于被掀开了。
傍晚时分,热汤被端上来的时候,菊地次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碗清可见底的白水上飘着几粒绿豆,煮熟了的甘薯只有半个巴掌大。
“混蛋!”菊地次郎拍着桌子勃然大怒,汤水洒在桌子上,面前的士兵连忙缩起了脖子,却还是忍不住望着饭碗吞了口口水。
菊地次郎作为侦察连队第二小队少尉,难道就让他用这种东西果腹?每到这种时候,菊地次郎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当兵入伍时的第一餐饭,那是渔民出身的菊地次郎平生吃到的第一顿红小豆煮黏米饭,就在菊地次郎试图去盛第二碗的时候,教官几乎踢爆了他的屁股,并且嘲讽地告诉他道:“这将是你们吃到的第一餐美味,并且也是最后一餐!”
从那之后,菊地次郎与红小豆黏米饭无缘,训练期间,一日三餐都是冰冷的米饭、茶水和咸菜,据说有些待遇较好的部队还能吃到一点肉和鱼,至少也是蔬菜,但是菊地次郎却连油腥味儿都没闻到过,有经验丰富的老兵告诉他,只要到了中国去,那片肥沃的土地地大物博,将有吃不完的美味。
白米饭,是昭和六年所有日本士兵对于中国最深刻的印象,以及他们唯一的梦想。
战争初始之时,陆军的伙食标准里还标注了米饭、罐头肉、糖、盐、茶等等,虽然就连酱油都精确到了每克严格供给,但至少还是有所保障的,行军粮较为简单,精杂粮、干燥汤和粉末酱油起初难以下咽,可由糖、奶粉、巧克力和绿茶粉配制而成的行军粮精、行军用元气食,却让快速行军的路程也显得美好起来。
然而抵达中国战场后,与士兵一样对白米饭有着美妙梦想的长官关于部队食物配给就只有一个命令,就地自给。
所有日本士兵变成了失去主人的狗,扇动着鼻翼给自己找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