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在叫什么，马基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

他当然听不清楚，任谁的脑袋突然给斩飞了大半都无法保持听觉。在纳尔两名士兵的眼前，一只恐怖的生物从天空降临。它有着类人的身体，长着蝙蝠般的脑袋，浑身上长覆盖着黑色的细密鳞片，如同雾气般的黑焰从那些鳞片下散逸而出。怪物双手提着一把由昏黄火焰所凝聚的短刀，就是刚才其中一把将马基的脑袋像奶酪般切了开来。

接着刀光再闪，纳尔和另外一名士兵还保持着僵立的站姿，脑袋却高高飞了起来。以昏黄之刃轻松斩杀三人后，这只莫比雷克升上高空，昏黄之刃还原成漆黑焰气，随着莫比雷克双手合拢，黑色火焰在掌心中形成一颗火球。将这颗火球往城墙一丢，火球炸开，化成笼罩三十米内的黑色火幕。

火幕之中，无论是人，混凝土墙还是机枪重炮，无一不悄然消融！

当听到爆炸声和警报声，从指挥所里冲出来的莱因和摩根抬头看去，就看到远处堤墙之上，不断有火球炸裂，然后融金化石的高温火幕便铺呈开来，将一切事物都纳入了融化燃烧的名单中。

合共六只莫比雷克以迅雷之姿冲上凤凰城的堤墙，它们自高空突袭，在这个缺乏空中单元的时代。墙上的士兵显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天空，因此给莫比雷克一举得手，它们攻击的目标基本上都是城墙上的火力点。随着一个个火力点被敲掉，大片的德雷克到了。这些灰白蝠人掠过已经陷入火海的城墙，直接飞进了凤凰城里，然后朝着凤凰城中的兵营弹药库一类的区域扔下一些东西。

那是重炮的炮弹！

只不过这些威力巨大的炮弹没有用炮台来发射，而改由德雷克进行运输及投掷，这群德雷克就像轰炸机般，飞到哪里，爆炸就在哪里出现。连绵的爆炸掀起一片火海，凤凰城的兵营和弹药库陷进了火海当中，看得莱因一张脸扭曲无比，摩根将军则目瞪口呆。

德雷克在凤凰城中几个来回之后，至少三分之一的区域已经变成了火海及废墟。零星的反击在城市中进行着，这群飞行生物的袭击来得如此突然，使得凤凰城的军队根本没有及时反应的时间。等到他们开始反击，德雷克已经开始撤退，而高阶的莫比雷克则投掷着昏黄融炎拦截追兵，并进一步扩大破坏。

当莱因驾着车疯狂驶到城墙附近时，突然响起了连绵的震击声。只见城门左侧的堤墙出现一片片裂痕，随着裂痕加剧，墙灰和灰白色的泥沙开始从裂隙里倾泻而下。到得最后，一声轰隆巨响中，堤墙生生给敲出一个三米长宽的缺口来！

尖灰飞舞，蒙蒙的尘烟里，一具高大的身影突然挤了进来。当它出现在莱因眼中时，便连第九骑士也不由瞳孔扩张。那是一名巨人，快有四米来高的身体只能从缺口低头挤了进来，它全身披挂着赤红色的厚重盔甲，那些从盔甲上延伸出来的锋利棱刺看得人隐隐生痛。

身上的金色纹路一一点亮，而身体上嵌着的能量晶石更是光芒流逸。拖着狰狞的双月巨斧，巨人身上透出的气势告诉莱因，这家伙拥有着十阶的实力！当另一名巨人拖着同样巨大的战锤钻进来时，莱因后背开始发冷。等到整整五名巨人出现在城墙下方时，莱因眼中已经写满绝望。

奇怪的是，这些实力强横的巨人并没有急着进攻，哪怕莱因的背后已经站满了士兵和堕天使的能力者，巨人也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它们看来，包括莱因在内这些人都不值一提。

突然巨人往两侧散开，在它们露出来的城墙缺口外头，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当这人走进凤凰城的时候，五名巨人分两边单膝跪地，低垂着脑袋，向来者展现最彻底的敬意。

“是你……”当看清来人的模样时，莱因失声叫道。

“是我。”零平静说道，他大步向莱因走去。身后的巨人同时站了起来，向零合拢并一字排开。而在缺口外头，有体型和力量稍次数筹的深蓝巨人钻了进来，可它们的数量，却让莱因如堕冰窖。

数十名深蓝巨人如同机械溃烂般无声地汇集在零的身后，形成一股恐怖的气势，压得莱因和身后的士兵胆战心寒。莱因的目光最终落在零上面，道：“我还以为你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本来是，但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你们的议长给了我一个不得不这样做的答案。”零沉声道：“那么你们选择投降，还是决定死战？”

“我有得选择吗？”莱因苦笑：“你可以杀了我，但能否放过我的人。你可以把他们的装备卸下，再将他们赶出城去。”

“我不会杀你，但同样，也不会让这些士兵离开。”零说道。

莱因一征，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首先，你和那些能力者必须被囚禁起来。我会让这些大家伙看管你们，如果你们够聪明，就别打着逃跑的主意。至于这些士兵，我不想徒然给你的哥哥送去更多的兵力，所以他们必须留下来。看，我有的是工作安排给他们。”

莱因摇头说：“就算你夺下凤凰城，哈特很快会打过来的。”

“他是会打过来，那么他首先得杀掉的，就是这些士兵。到时我会给他们发放必要的武器，那样哈特或许会在下达命令前犹豫那么一下子。”零冰冷地说道。

“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命令出自你的嘴中。在对你的风评中，我看到的多数是与温和有关的字眼。原来，你也有无情的一面。”

零坦然道：“莱因阁下，这是战争，不是游戏。我想每一位主帅，包括你的兄弟哈特在内都会明白。只有要条件，都要最大程度地保护已方军队的生命，哪怕要背上一些道德上面的污点。何况战争从来没有正义之说，当我决定参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背负罪恶和鲜血的准备。”

“显然，这点你还没准备好。”

零退后一步，道：“那么，请下命令吧。”

莱因点头，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身后这些人道：“各位，这是场不对等的战斗。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我谨以凤凰城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令你们就地卸除装备……我们投降！”

开始的时候，凤凰城和议会的士兵还有些挣扎，毕竟降兵这个身份可不让人好受。但当曙光城的军队从荒野的另一头压来的时候，他们又为自己投降的举动感到明智。在两支高阶异种的突袭之下，零以迅雷之姿打下了凤凰城，之后曙光城的军队接手城防。

原先凤凰城方面的士兵全部解除装备，并暂时给集中看管起来。零见到了摩根将军，再次看到当年还是一介佣兵，如今却为一方霸主的零时，摩根深深感到自己已经老了。两人在城主府中密谈了一个上午，零离开之后，摩根便负责安抚凤凰城居民的工作。

摩根还是感到庆幸的，因为零已经明确表示，他不会把凤凰城的居民给拖下来。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凤凰城基本上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

离开城主府后，零又去了监狱。凤凰城的监狱并不大，所以现在挤进莱因等二三十名能力者便显得有些拥挤。监狱附近已经成为德雷克和奥格玛巨人的驻地，哪怕莱因他们打算逃跑，也绝无可能办到。因此他们没有受到任何能力方面的限制，莱因也看清零的实力，所以根本没有越狱的念头。

莱因独自分到一个囚室，零来到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发呆。零打开没有上锁的牢房走了进去，莱因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现在感觉挺好的。成为阶下囚，反而什么也不用去想，还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