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走了两步,他转过头来:“去给我找些话本来,还有男欢男爱的图册。”

侍者愣住,脱口而出:“春宫图?”

迟迢随意地摆摆手:“我们妖族是交/配,人间好像管这叫男欢男爱,总之就是成了亲的人要做的那档子事。”

侍者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妖尊大人不近女色,认为情爱会影响自己拔剑的速度,遂将宫殿中所有侍者都换成了男子。

春宫图和情爱话本,更是不能入妖族宫殿百里之内。

如今迟迢竟主动要他找这些东西,还特地说明是男欢男爱,加上前些日子不合尺寸的嫁衣,事情已经明了了。

侍者心肝俱颤。

不近女色,最后竟沾了男色!

究竟是何等能耐的野男人,能勾得不通情窍的妖尊动了心?

野男人打了个喷嚏,身上骨头疼,出口的话都带着吸气声:“大人真要袖手旁观?”

杜临昼叹了口气:“我说过此事已经了结,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那是九十九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们的魂魄至今仍被困在探灵司中,日日夜夜的悲泣,如何能坦然了结?”

应向沂眼底一片沉郁之色,指尖绷紧,手背上浮出淡淡的青筋。

有人进来,对杜临昼耳语几句,他登时变了脸色:“当真?”

“动静闹得很大,拍卖会被毁了,很多人都在现场。”

杜临昼皱眉看着垂头不语的人:“妖族闯入九宝阁一事,可与你有关?”

应向沂惊诧:“妖族?”

莫非是那些黑衣人?

见他不像装出来的,杜临昼缓了语气:“没关系就好,你去九宝阁的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没了,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从始至终没和九宝阁的人正面交锋,回探灵司的时候也没被人发现。

应向沂身份特殊,非万不得已,杜临昼不想和他闹得太僵,斟酌着劝道:“你说九宝阁是谋害女子的幕后凶手,是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啊。”

“证据?”应向沂攥紧了拳头,“九宝阁第九层有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具具尸骨,大人只需要派人去看看,便是铁证如山。”

“应向沂,此事牵扯重大,仅凭你一人所言,探灵司不能贸然出手。”

人死之后,魂魄无法长久居于世间,没有封印桎梏,至多能撑七日。

今日是他们将冤魂从村子带回来的第六日了,明天还不能取回骸骨,她们入不了轮回,就会魂飞魄散。

房间里点着烛灯,夜风从窗户吹进来,烛火摇曳,晃动出一大片张牙舞爪的魑魅鬼影。

“大人不愿与九宝阁为敌,我能理解,但咱们至少得把女子们的骸骨取回来,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灰飞烟灭。”

杜临昼背对着窗口,大片阴翳落在他背后:“你能理解就怪了,现在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九宝阁上,这也早已不是人间的一桩命案了。仙妖两界借着此事较劲,此时有所动作,势必得罪他们。”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是活着的人重要,还是死了的重要?”

应向沂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杜临昼离开时没有关紧门,风吹得木门吱呀作响,像一柄钝刀子。

后半夜,应向沂紧绷的心神终于被刀子磨断了,压抑的怒火催化了冲动,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去了书房。

书房里备着纸,应向沂握着剪刀,面无表情地动作,不消多时,就剪出了几十张相同的剪纸。

是普通的衣服纹样,剪出了精巧的鸳鸯和牡丹图案。

应鱼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哥哥」。

应向沂头也没抬,专注手上的动作:“睡不着了?过来帮哥哥一个忙,来,把这些衣服涂成红的。”

应鱼拿着朱砂笔,一点点将剪纸涂成红色:“哥哥,这是嫁衣吗?”

“不。”应向沂在每一张剪纸上添了一个小法阵,“这是长明灯,指引方向的东西。”

应鱼似懂非懂地点头,片刻后,突然开口:“哥哥,不要难过。”

应向沂愣了下,摸摸她的头:“嗯,我不难过。”

天亮了,阳光照进房间里,为红色的剪纸蒙上一层灿烂的光辉。

应向沂提笔写了几个字,收进信封,然后又在信封纸面上写了「杜临昼亲启」。

应鱼看着他收拾书籍纸张,表情决然,隐隐有些慌:“哥哥,怎么了?”

应向沂对着她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没事,去收拾一下,今晚带你回家。”

——

百里舒破天荒睡了个大懒觉,直到傍晚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照例去找应向沂,敲了半天门发现对方不在,经过的探灵师看到,招呼他:“别敲了,一早大就带着小丫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