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表面上,冥府十殿阎罗同气连枝,但其中修为也有高低之分。
一殿位居十殿阎罗之首,自然是最强的,至于最弱的,不是排在最末的十殿,而是六殿。
六殿是从冥府地君提拔上来的,冥界中人都说他走了大运。
冥界十八层地狱,地狱最深处,无数酷刑的终点,在那里,有一条冥河,河边是承天授命的鬼树。
每当有阎罗要陨落的时候,新的阎罗便会从冥河中诞生,他们需要顺应鬼树的指引,成长修炼,在阎罗死后继承阎罗的名号,成为下一任阎罗,接手冥府的事务。
从大荒时期至今,阎罗便是这般更迭,六殿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例外。
他并非诞生于鬼树,他是一殿亲手提拔,力排众议扶上位的。
六殿看着自己的手,惨白的肤色狰狞可怖,隐藏在皮肤之下的血管透着浅淡的青色,显得病态又萧条。
当年四族战乱,上一任六殿阎罗突然暴毙,鬼树甚至都没有给出指示。
冥界人心惶惶的时候,他被一殿带到了冥府大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新任六殿阎罗。
六殿垂着头,几乎要埋进膝盖里,他的脊椎弯折出惊人的弧度,骨头咯咯作响。
在成为阎罗之前,他勾过魂索过命,那些记忆真真切切的充斥在脑海里,但每每回忆起来,却没有一丝熟悉感。
他时常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并不是自己。
这阎罗之位,六殿之名,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一个遮掩着他,同时也保护着他的假面具。
面具之下的他,又是谁呢?
一殿在冥界说一不二,顶着众人的非议将他扶为六殿阎罗,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并不愿意探究。
这些问题有没有答案,答案是什么,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浮云烟尘,不值一提。
六殿吐出一口浊气,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开始运作的法阵。
聪明的人活不长,他只想好好做他的傻子。
两方法阵大成,一灰一黑,形成无形的屏障,将方圆十里都笼罩在其中。
六殿抬了抬下巴,语气鄙夷:“喂,魔头,你那法阵是不是画歪了,好丑。”
这种大型的法阵十分耗费气力,非亦和一殿都消耗颇多,一殿棺材脸,从脸上看不出异样,非亦就明显多了,脸有些红,唇有些白。
他挑起那双邪戾的眉眼,在六殿脸上剐了一通:“找什么茬,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个傻子根本不懂法阵。”
六殿怔了一瞬,皱眉:“谁说我不懂?”
非亦在不远处坐下,将手里较长的骨杖抛向他:“你懂,过来给我布个聚魔阵瞧瞧。”
聚魔阵可聚邪魔,眼下外围有防御法阵在,阻挡住邪魔,阵法便只能起聚拢魔气的作用。
魔族靠魔气修炼,非亦刚才花了不少力气,现下得恢复一番,有魔气帮助恢复得更快。
六殿拿着骨杖,跟烫手山芋似的,不知是扔还是不扔:“这贵重的武器,你能不能自个儿收好,万一磕了碰了,本殿可赔不起。”
非亦笑得促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跳脚:“小阎罗,你要真有本事把它磕了碰了,我就当认了栽,剩下的几根都送给你玩。”
六殿:“……”
失神的工夫,迟迢已经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骨杖,一言不发地走到非亦面前,布了个聚魔阵。
非亦坐在聚魔阵中心,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动作:“小妖尊,有劳了。”
迟迢眼皮不抬,勾下最后一笔,就将骨杖还给了他:“客气,我只是怕你吵到他。”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应向沂突然明悟,在突破境界的紧要关头,他的身上升起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华,和在渡微州州府外,经历天劫之后,给他疗伤的乳白色光华别无二致。
突破境界,有人用一刻钟便成,也有人用一个时辰,更有甚者,用几天的都有。
头顶上空还未聚起劫雷,意味着突破悬于一线,几人不约而同都看向应向沂,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应向沂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即将突破境界,身体之中产生了很多变化,他忙着抵御,却突然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原本生活的现代世界。
马路上车水如流,红绿灯交替变换,他呆愣愣地站在斑马线一端。
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环境,他却无端生出几分陌生感。
行人匆匆穿过马路,应向沂被碰了一下,踉跄着踏在斑马线上,他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正是红灯。
汽车喇叭声刺耳,仿若洪水猛兽,呼啸着卷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你找死吗,没看到是红灯?”汽车司机刹了车,从车窗探出头来,“想死跑别的地方死!”
应向沂恍然一看,后背全是冷汗。
穿越不过几个月,六界之事还未弄明白,他却连记了几十年的生活常识都给忘了。
这不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应向沂凭着记忆,很快找到自己住的地方。
高楼之上,有一间他奋斗多年得来的房子,抬头向上看,甚至能看到窗口的多肉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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