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这个阵法本就不是为了困住他,所以才对他毫无影响吗?
封印阵中的生活原本就是千篇一律。随着阵法的反噬,司娆的活动空间更是局限在了不大的山洞中。
灵气彻底从封印阵中消失后,已经无法修炼。
司娆只能与洞中的灵植为伴,每日在小药园旁边打坐修行。
不能从外吸收灵气,司娆便不断地炼化着体内增多的灵力。努力压缩着体内旋转的水流,让漩涡进一步缩小,从一开始的庞大逐渐变得更加凝实。
小时候,司娆由父亲清源剑尊手把手带领着入门,走的是剑修稳打稳扎的路子。
但流落魔域之后,修为本就微末,多次徘徊在生死之间,经脉更是多次受伤,再用那样的路子甚至无法保命。
因而司娆渐渐地悟出了一套更为激进、却更为实用的路子,霸道的灵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竟歪打正着地进阶了。
无人引导,无序的灵力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加重了经脉中的伤。
回到玄音城后,父亲发现她体内杂乱的灵力,疑心她在魔域走了歪路,话里话外常常暗含告诫。
那一晚,父亲曾高兴地告诉她。
“阮阮已到了练气大圆满,不日就要突破筑基了!也好,虽然你走了岔路,但好歹我们司家后继有人了。”
司阮阮天赋上佳,在他的教导下,灵力走的是剑修的平阔路子,稳打稳扎。
比起已经在练气后期卡了多年,迟迟不得寸进的司娆,天赋过人、修行顺畅的司阮阮自然更像他的女儿。
那一日父亲脸上的笑纹扎眼得厉害。
司阮阮倚在他身侧笑得腼腆,是一副父女和谐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站在一旁,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玄音城有通天塔,下压灵脉,内里设下重重聚灵阵,是无数散修向往的修炼之地;是与灵气匮乏的长哭崖截然不同的存在,司娆却在此突破了筑基。
虽然无法继续修炼,但也因此多出了更多的时间来审视自己的修行路子。
此处灵力匮乏,却也安稳。没有了无时无刻的外在威胁,司娆近乎是一点一点地在调整从前在魔域留下的坏习惯。
司娆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对体内的灵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一开始她只能召唤出孱弱的水流,稍有分心便散了。如今已能凭心意控制水流的多寡和形状,精细地浇灌过每一株灵草。
被她移植到山洞中的瘦弱灵草日益枝繁叶茂,看着它们的变化算是她难得的乐趣了。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封印阵中的阵法杀伐之气愈重。
这个山洞被水妖布下的阵法围成了铁桶,外面恶劣的环境分毫没有影响到山洞中。
每一次司娆从入定中醒来,隔着珠帘便能看见一道黑衣的身影伫立在暗红朔风中,似是孤山寒松。
他苍白的指尖跃动着无色之火,却带着极端危险的气息,沉剑池中剑一柄一柄地在他手中消融。
曾经遍是各色长剑的沉剑池渐渐空了,只剩下中间一把通体漆黑、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剑。
那一日,沉剑池彻底空了,司娆看着他孤身立在风中,然后伸手握住了那不详的剑,反手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司娆看得眉心一跳,眼前忽地闪过他苍白胸口上萦绕着黑气的伤口。
她当时还在想,这封印阵根本奈何不得他,那伤又是如何来的?
近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司娆拿起一枚荧石丢了出去。
“骨碌、骨碌。”
一颗滚圆的荧石倏地向前滚去,却在到达沉剑池之前被漫天风刃化作齑粉。
这不大的声响却成功吸引了池畔之人的注意力。
他手中的动作顿住了,深不见底的墨瞳透过漫天刮骨的风刃望向她。
那一双眼,空茫寒凉,是寂寂空山,竟比这漫天的刮骨风刀还要厉!
司娆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水妖是因为感知到大限将至,才做出这么多怪异的举动,甚至还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忙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还没去看过!”
“就算你现在感觉快死了,你也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隔着重重阵法,和漫天呼啸的风刃,苍淮听到风中传来她的声音。
“……呱莫……介么大,#¥%……%……#@!#¥%……”
苍淮:“……”
他揉了揉眉心,倒提着手中邪气四溢的‘宰怨’向前走去。
他逆着朔风前行,手中是交织着不详色彩的邪剑,不紧不慢地走来,慢慢从血红的天地走进光芒柔和的山洞中。
他穿过自己布下的阵法,垂眼看去。刚才模样还很焦急的少女却不说话了,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她此时的模样看着像是属鹌鹑的,方才却眉飞色舞得像是张扬的烈火。
司娆看着眼前人的神色,发觉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仿佛在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去死。
她心中转过了一百个念头。
gu903();知道想要放弃生命的人,反而最听不得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