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扶住他,看着他额角细密的汗水顺着脸侧滑下,最终没入泥土。
你怎么样?游弋小声关切地询问,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前辈?
蔺溪没有看他,乌彭以为他们已经是囊中之物,所以并不着急,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苟延残喘。
你的保命招数还能用吗?
蔺溪嘴唇没动,游弋突然听到密音入耳,一愣,立刻明白蔺溪是什么意思了。
系统?这事儿游弋知道自己说了不算。
可以!系统十分配合。
游弋不动声色微微颔首,他不敢被乌彭瞧出了什么,但知道蔺溪一直在留心他的反应。
一,二,三系统!撤!
收到!
游弋轻轻将手覆上了蔺溪的眼睛,在他耳边柔声道:闭上眼睛
蔺溪心中一颤,他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就失去了全部意识,却在睡梦里回到了很久远的从前。
那时游弋带着还是十六七岁的蔺溪离开无南宗到人间游历,到了一处较为繁华的城镇等美酒酿好时,被一个女修者缠上了。
他们最初都以为那女修者爱慕的游弋,蔺溪一开始唯恐师兄对她有意,后来才知那女子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蔺溪松了口气,他对女子无意,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女子样貌姣好,师兄爱观美色,若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自己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得知蔺溪被人看上,游弋第一反应是愣怔两秒,哈哈大笑起来。
女子和蔺溪都是一脸莫名,游弋对那女子说:我这师弟年龄尚小,若是姑娘你确实心悦于他,不如再等上几年。
蔺溪知道师兄是当了真,说的话也是真心话,满心沮丧,但那女子认为这是搪塞她的话,以为自己被拒绝了,不依不饶的:你师弟不过是个筑基期的无名弟子,我想跟他双修是看得起他,你可知我父是谁?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门哪派,你们掌门都要给我爹几分面子,你们却敢拒我!
游弋那时候也有了些怒意,蔺溪更放心了,不管面前这道菜看起来有多好吃,他都知道师兄绝对是吃不下去的,他最怕应付麻烦的人和事。
哦?游弋眼底已经没了多少笑意:我师弟千般万般好,若是让我说,倒确实是你配不上他,唔,再过上几年应该还是配不上,之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女子气急了:你们等着!
游弋看着女子跑远,撇了撇嘴角:还真是多少年没听到过这句话了。
美酒还未酿好,游弋和蔺溪又在那城里待了几日,等来了大麻烦。
原来那女子是内宝门掌门之女,内宝门名字俗气,但元婴长老众多。
那时候无南宗还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门小派,元婴长老们又不理会门派之事,整天瞧不见一个,所以当那女子带着几位元婴长老来势汹汹之际,蔺溪发现自己师兄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认为麻烦因他而起,师兄虽然是金丹期,但对上几个元婴期的也绝无胜算,更不要提他了,他不帮倒忙都是好的了。
蔺溪心中内疚,被游弋发现,游弋对他浅浅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无事,莫怕,师兄有办法。
刚想问有什么办法,游弋轻轻覆上了他的眼睛,蔺溪情不自禁靠向游弋,听到师兄在他耳边低语:闭上眼睛
这话似乎有魔力,他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蔺溪一向不敢违抗游弋的命令,他在黑暗中感觉到天旋地转,最后的最后,似乎听到师兄微叹一声:就是可惜了美酒
那是某一年的三月,那镇上玉兰花开得正盛,蔺溪记得那时的花香,也情不自禁幻想起美酒的味道来,细细追想,距今已有百年。
第18章
蔺溪昏迷了五日,好在游弋探他伤势的时候,发现不知道是否因为在秘境中待了那么久,灵气充裕被其吸收了不少,蔺溪的伤倒没有多重,金丹似乎也没有什么损伤。
就是一直昏迷着,有时候看着醒了,明显像是在梦游,迷迷糊糊黏黏腻腻地叫他师兄,趁机又亲又抱。
游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坚决不让他过分亲近自己,万一运气不好又遇上他疯疯癫癫突然变得正常的状态,自己身上长几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蔺溪心里只知道师兄不让他亲近,总是作势就要落下泪来,游弋嫌弃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我来这套眼泪攻势对我没用。
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这几日总是黏黏糊糊的,又动不动就好像要哭哭啼啼的,当然也只是跟他撒娇,并没有真哭。
游弋不知道该怎么办,试图跟蔺溪讲道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黏着师兄,师兄也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的。
谁知这么一说,蔺溪眼圈立刻红了,游弋又没有立场马上转口道:好好好,陪着你,陪着你,师兄永远陪着你。
蔺溪的情绪收放自如,自那之后,更是每日抱着他不撒手。
过了有足足一个多月,蔺溪才基本上完全恢复,在看到他冷静的眼神后,游弋十分欣喜,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蔺溪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游弋放了心,之前他还担心是悲池秘境的后遗症,蔺溪出来后把糊涂的毛病也带了出来,但现在看起来,还是能恢复的,只要能恢复就好。
游弋劝说蔺溪再休息一阵子,好好休养生息,毕竟他连续受创,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蔺溪竟然很听他的话。
只是蔺溪完全恢复后,总是情绪不高的样子,时常看着一处发呆,有时候游弋在碎碎念些什么,蔺溪也不回应,但他微微偏头,就会发现蔺溪在悄悄瞧着他。
游弋没多想,蔺溪对他原身的心意他已经全然知晓。
心爱之人已不在身边,坟墓还被人掘了,自己打不过敌人,还得依赖小喽啰的逃离之术当场夹着尾巴逃走,现在是躲起来的状态,情绪低落是正常的。
只不过游弋现在这个身份不好亲近安慰他,而原身的身份又只怕是太过亲近了,自己招架不住,正如系统所说,失去了上次绝好的离线机会,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以原身示人。
系统很着急,但游弋心情一般,即便蔺溪以为身边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但有人在这个时候陪着他,还是挺重要的。
游弋逐渐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份,游一,无南宗筑基期新进弟子,当然现在可能已经被除名了,蔺溪以为自己是他的爱慕者,看起来极其厌恶,不过紧急关头还会救他一命。
他有时候会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甚至认为蔺溪不需要自己规劝他重回正途,他一直都没有走偏。
明明走偏的是那些人。
五月的某一天,有人传来消息,说无南宗曾经的大弟子游弋,虽然已身死魂灭,但留下了一件难得的法器。
那件法器就置放在无南宗的后山禁地里,因为有禁制约束,不是谁都能拿到,就连无南宗门内弟子都进不去。
长老们对区区一件法器无甚兴趣,于是无南宗掌门干脆广邀天下能人异士,放话说谁能拿到那件法器,那件法器便归了谁。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游弋正在吃饭,蔺溪一向不跟他一起吃东西,他第一反应便是幸好蔺溪不在场,第二反应便开始仔细回想自己上辈子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