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缓缓坐下来,沉吟不语。
自从京城的事情爆发出来,五台山看似平静,却也被牵扯其中。师祖一方面管制小徒孙周围的人都不告诉他,一方面对各种信件之类的严加防范,对所有接近小徒孙的人也严加检查……
就是现在民间越来越红火的小报也禁止小徒孙接触。
可是师祖没想到,千防万防,终是没防住。
师祖眼里的揾色一闪而过,只是蜡烛的光不太明亮,大喇嘛没发现。大喇嘛瞧着师祖闭眼沉思不说话,轻轻开口:“贫僧的猜测,这次的事情,总之要有人背负起来,估计,是明珠。”
“明珠估计也预感到了。”
师祖还是沉吟不语。
明珠和索额图,都对皇家和国家有大功劳;大阿哥和太子争斗,可孩子们毕竟还不大。可是明珠和索额图之间的争斗,严重影响到朝堂和国家大事,而且他们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买卖官位……搅动的整个朝堂乱糟糟。
皇帝准备这么几年,估计这两年就会对其中一个先动手。
而皇帝要动手,顾虑太子,肯定是先对明珠动手,也是给索额图一个警告——如果可以,皇上也不想对太子的母家动手。
这次的事情,正好撞上,皇上对明珠的计划提前,在临动手之前再让明珠承担一个罪名,也是一个“齐全”——当然明珠也不冤枉就是。
而明珠那?
明珠当然不会就这么罢休。
明珠想方设法来告诉保康这个事儿,估计,是要搅混水。就算他被打压下去是必然的,那他也不能让太子和索额图过安生日子。
但是师祖在意的是,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引发的。
太子内心深处对保康的忌惮,对皇后娘娘的忌惮,且不提。只说那个马上就可以出宫回家的大龄宫女。
“贫僧只怕,这背后还有人。”
“大喇嘛可还记得,当初保康刚刚出生,太子突然得天花的事儿?”
大喇嘛一愣。
在他的心里,这如果不是天意,那不外乎是明珠或者宫里的那个娘娘操控的。
“那段时间,皇上忙乎三藩战事,忙于安抚满蒙王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困扰于小阿哥的出生,无心理事。而皇后娘娘自从怀孕后就一心安胎,生下来小阿哥不到半个月,还在坐月子,正对宫里的掌控力度最差的时候。”
师祖微微点头。
“要在宫里办成这件事,不管是谁,必然要有宫女嬷嬷太监们的大力帮助。”
大喇嘛瞳孔一缩。
他一瞬间也想到那个大龄宫女。
“大师你是说,内务府?不对,包衣……”
“着!”大喇嘛大喝一声,猛地站起来,“前两年小阿哥要送他的奶嬷嬷和保姆嬷嬷出宫,皇上也觉得可行,还有大阿哥和胤禛阿哥跟着,然后皇后娘娘心善,认为宫里的一些大龄宫女也应该出宫回家一家团聚,宫里放了一批人。”
“那次毕竟只是小阿哥的一时起意,是特例特办。可是太子这次,还有其他的皇子们公主们也趁机清理身边越来越心大的老奴才,皇上还因此开始思考他对曹寅的母亲,噶礼的母亲,这些奶嬷嬷们的恩遇……”
大喇嘛越说越生气。
他就说一个到了年龄马上要出宫的宫女,一般都躲着是非走,安安生生的安稳回家就是了,怎么会……
“大师,这个事情,需要写信进京吗?”内务府和包衣世家这是要造反?大喇嘛非常气愤。
“不必。”师祖大体想通了,却是不着急了。
“贫僧估计,皇帝会有动作。”
大喇嘛愣愣片刻,哈哈笑:“估计皇上很快就有动作。”
我们的快乐大师只管安心休养身体就好。
“大师,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送回京。”
“……大师这主意好。”
师祖和大喇嘛商议完毕,各自休息。
第二天保康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他饱饱地睡一觉,昨天逛街一天的疲惫尽数散去,起床,用膳,做佛课,和弟弟们玩乐一会儿,等到弟弟们都去上课,他就来找师祖。
师祖:“师祖已经吩咐人送‘他们’回京。”
保康还是不乐意:“要‘风风光光’的。”
“嗯,风风光光的。保证让明珠记住教训。”
保康小小的惊讶:“是明珠,不是索额图?”
“明珠。”
明珠?保康琢磨京城的形势,转眼就明白了。可他还有问题。
“那佟家?还有三舅舅?其他的人家,他们都会被牵扯上吗?”
师祖轻描淡写:“既然趟了浑水,安能全身而退?”
保康点头,不过随即他又想通了:“钮钴禄家……趁此机会再低调一点更好。”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替大人担心,师祖一抬眼就笑出来:“今年冬天,容若续娶妻子,阿灵阿大婚,保康要不要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