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起见,他要在自己还没咽气的时候,先建女学。
江南文人捏着鼻子,认了。
顾炎武先生,他们不敢反驳。顾炎武先生临终心愿,谁也不敢去捣乱。
顾炎武先生那个小学生,娘幺,这哪里来的小和尚?
长得忒好看了。
江南文风鼎盛,江南人更爱看脸,保康在江南文人面前的第一次发声,凭借一张脸,顺利通关。
更因为他言语间的激进和不流于世俗,赢得很多清高派文人的喜欢,赢得所有江南才女们的喜欢。
皇上对此……麻利地坐船南下。
这边皇上一路南下,在南京遭遇南京僧侣伙同保守派士大夫的刺杀,更“怀念”熊儿子的那张“门票脸”。
这边保康和顾炎武老师,积极准备筹建学院事宜。顾炎武先生还存了锻炼他的心思,给了他五十万两银子的银票,让他全权负责。保康奢望他老师可以看一眼学院建设,拿出全部本事在苏州蹦跶。
拿出他那再次改良的山西大喇叭,开着他的最新款拖拉机,找地方、做宣传、寻老师、拉学生……
整个苏州城被他折腾得翻天覆地,男女老少天天乐哈哈地议论,大小姑娘成天等着见“小美和尚”一面……顾炎武先生和师祖、皇后娘娘眼看他蹦跶得欢,一切进展顺利,笑呵呵着都放下心来。
有空的时候偶尔说起来皇上这次的遭遇,又是想笑,又觉得不应该笑。保康有时候听一耳朵,也特同情“朱三太子”本人。
扯起先朝旗号,拥立亡皇后裔起兵对抗朝廷,是不少野心家在王朝鼎革之际常用的一种手段。先皇时期的战事且不说,整个康熙朝代的二十八年里发生的伪“朱三太子案”,可谓是春天的小韭菜,一茬接一茬。
所谓的“朱三太子”,悼灵王朱慈焕,崇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史书记载他五岁生病去世。就算他没死活了下来,他今年也五十多岁了,很可能是改名换姓重新生活了,偏偏还要被卷进来。
第98章
这就是躲不开的出身魔咒吧,在这个血统和出身决定人生一大半未来的时代。
保康在苏州蹦跶,偶尔想起他和兄弟们的事儿,甩甩脑袋,对“朱三太子”的事儿也就丢开了手。
“保康有可爱的弟弟们。”保康对着蓝天白云微笑,对着路边专心吃糖葫芦的小姑娘笑得灿烂。
小姑娘举着糖葫芦不眨眼地看着他:“小和尚哥哥好看,文文喜欢。”
保康哈哈哈笑:“小姑娘妹妹可爱,小和尚喜欢。”
小姑娘:“……”
周围的人:“……”
就听有人大喝一声:“哈哈哈,好一个风流的小和尚!”众人回神,保康眼见大妈大姐小妹妹们都围上来,拔腿就跑。
额涅啊,保康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弄了一副墨镜出门戴着,他额涅笑话他说,人家断案子的人才戴,你大白天戴着成什么样子?
他总不能弄一个口罩戴着?
一切,都是长得太好的烦恼啊。
保康跑到一条无人的小河边,对着河水照照,满心等候自己照成一朵“水仙花”。
话说回来,经过保康的认真努力,苏州、江苏、乃至整个江南,第一家女子学院在五月二十八日开学典礼,顾炎武先生本来已经连续三天昏迷不醒,听到学院建成的消息,撑着身体来到学院。
八十岁的老人抖着手一剪子下去,开学典礼开始。
三百女学生,十位老夫子,苏州知府等等人,汇聚苏州的文豪大家、当地德高望重的族老们……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
学院的建成,让顾炎武先生的精神又起来,他好似是突然有了精神一般,开始分派他的家产,他的书籍,他的遗愿……
“老师写的几本书,你大师兄看不明白,都给保康。老师做批注的一些旧书,收藏的孤本单本,也给保康。你大师兄,就给老师看房子吧。”
六月初八,顾炎武先生去世。
面容平静,神色安详,就跟睡着了一样。
保康愣愣的,伸手在老师的鼻子下探探,反应过来,抱着老师的遗体,泪落两行。
说好了不哭,可怎么也忍不住。
满心期待老师可以再次醒过来,过完八十大寿,可是老天爷就是要短这么几天。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保康的心里涌起无数的不甘,无数的愤怒,压抑痛苦。
师祖心里一叹,哄着小徒孙:“无就是有,有就是无,师祖说的话,保康还记得吗?
保康哽咽:“师祖,保康记得。”
师祖轻轻摇头:“人的生命有长度和宽度。顾炎武先生的人生宽度,几人可比?”
保康重重点头,眼泪花花地看着他的师祖,却是哭得更凄惨。
他谁也留不住,他长大了,他的亲人开始变老了。
保康一整个葬礼中,都是严肃一张脸,眼里没有了眼泪,却有看不见底的伤悲。
人生,从出生、长大、到老去、再到死亡,真的和这些草木一样,“一岁一枯荣”吗?
他应该遵循自然规律?不应该强求?他抬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小鱼儿玉佩,只有眼底的那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