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切切的话语,抓着儿子的手不放开的架势,生怕儿子哪里不舒服的一腔慈母心,保康的心里更是愧疚:“额涅,保康很好。额涅你看看,保康走的很好。”
保康试着走两步给他额涅看看,可是皇后生怕她儿子刚醒来,本来就不应该下床,赶紧拉着他停下来。
动作里还带有一股小心翼翼的维护,好像她儿子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玻璃一样,一碰就碎掉。
“你先坐下来,快坐下来。”皇后立马拉着儿子在绣墩上坐好,满脸心疼地郑重嘱咐道:“额涅都问过太医了,躺了几年刚醒来的人,都是这样。都是活动不利索,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保康不怕。”
保康:“额涅……”
亲亲额涅盯着他的眼睛不放心地哄着:“保康乖。额涅知道保康一定想出去玩耍。忍一忍就好,乖乖。”
“额涅,保康身体很好。”
“额涅知道保康身体好,可那太医说的也对。额涅专门派人询问过,那常年躺在床上的人,确实如此。既然别人都这样,我们也要小心着。”
保康眨巴眼睛,看他额涅。
亲亲额涅这次被他吓到,那是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能让其存在,看见宫人送茶点上来,立马催道:“快,喝口茶。”
保康乖乖地端起来茶杯,抿了一口。
五台山的莲花茶,清淡爽口,菩萨顶的茶僧做出来的莲花茶,总是带着独有的丝丝苦味,细细品味后带着淡淡的回甘,甜丝丝的。保康一口喝完,满心的怀念,想要再喝一杯。
他额涅盯着他又喝了一杯,再也不给他喝了。
“饮茶也要食量。你刚醒来,吃食上面也要注意,少吃多餐,知道不?”
保康看师祖一眼,送出求救信号,奈何他师祖只笑。
保康小心翼翼地自力更生:“……额涅,保康真的饿了。保康也渴……”
亲亲额涅的眼泪又落下来,随即又赶紧擦眼睛,笑着哄着他:“保康乖啊。刚开始肠胃不合适,不能多吃。慢慢来。”
保康一看他额涅又哭了,那自然是什么都好,赶紧做保证:“额涅放心。保康知道。额涅放心。保康知道。”
哪知道他额涅听了,哭得更伤心。
保康哄着他额涅停止泪水,两个太医也急匆匆来到。
两位在山上没事儿下山给百姓诊脉的太医,万万没想到他们王爷醒来了。
苍天在上。两位抹着眼泪轮流给他们的瑞亲王把脉,哭得更凶:“佛祖保佑,满天神佛保佑。王爷你大好了,王爷你大好了。”
“王爷你接下来切记要注意饮食,慢慢锻炼……”
保康满心希望这位太医能给他一个准话,帮助他告诉他额涅,他的身体好得不能再好,哪知道听到后半句……
好吧,太医那是最“谨慎小心”的。
保康在他额涅的眼泪下,开始他“慢慢”的康复之路。
他想吃一个昏天暗地,他额涅管着特严格,恨不得拿称称出来他每顿膳食的食量,生怕他的肠胃受不住,保康没奈何,每天夜里跑师祖屋里偷偷地吃,一天夜里一只烧鹅。
他想吃辣子,想吃锅子,想吃烤肉……他额涅说他只能吃清淡的,吃素的。台蘑只能是素油煎台蘑,或者炖清汤,白天哄着他额涅,晚上跑师祖的屋里,吃小野鸡炖台蘑。
他想吃糖葫芦,他额涅严格控制,一天只能吃两颗,当他是五岁小娃娃一样。
他想吃蒙古包子,一些点心,那更是不可能,因为那都是死面做的,大油炸出来的,吃了不消化。
他想下山看看,哪怕去后山看看,他额涅监督他,最多只能在太阳好的时候在院子里走一走,逛一逛,看准时间就喊停,生怕他累到。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二十岁以上的人了,他师祖当年可是说了满十五岁就可以喝酒……他看着自己额涅这个架势,提也不敢提。
夏日的晚风徐徐,送来阵阵花香,远处还有那如火如荼的夕阳和晚霞,给天地万物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保康躺在木兰花树下,看着这美得如梦似幻的菩萨顶,听着小鸟儿叽叽喳喳,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
六年。
不是六个月,不是六天。他师祖和他额涅守着他,守了六年。
他抬手遮住眼睛,好似连这夕阳的光芒也承受不住一般。
泪水溢出眼眶,留下面颊。
…………
五台山的人,除了师祖和大喇嘛,其他人都和皇后娘娘一样,都觉得他们的快乐大师那就是易碎的瓷器一样,必须好生养着。
京城的人,皇上南巡江南,刚回京城,收到大喇嘛、醒迟大师、大喇嘛等等人的来信,得知熊儿子果然醒来了,又哭又笑的,带着一家人就来到五台山。
六年了,五台山到京城的蒸汽火车都换了一轮,那绝对是最好的,不到一天就到五台山。
一家人见面,抱头痛哭。
皇太后抱着她的保康,哭得不能自己。
皇上看着熊儿子,什么皇帝的形象都飞了,眼泪哗哗的。
兄弟姐妹们和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抱在一起,哭着笑着,欢呼着,好像回到年少时光。
那是多么好的岁月。
保康也高兴。
哈哈哈笑着,特别是他看到一个个胖嘟嘟的小侄女,小侄子的时候。
一家人六年来,第一次这么热闹,这么开心。压在他们心口的大石头落下,重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