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保康的太子哥哥,保康的保成哥哥。
保康目光一闪,眼里的凌厉和杀气不见,再次平静下来。
定定地注视太子的眼睛,不容他有丝毫逃避。
“哥哥是不是认为,大清国已经这么富裕了,我们都可以开始享受了?”
太子:“……”
太子想说,他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这样的想法,不敢。
沉默中,保康抬手按按眉心,再睁开眼,一片清明。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大道理保康就不说了……这个大清,在保康的眼里,依旧是百废待兴,千疮百孔,一不小心就大厦将倾。”
“现在那些官员们来一股“贪污回头浪”,下次他们就能挖空大清的家底子。等到哪一天,我们的士兵没有军饷,我们的百姓忍无可忍揭竿起义……”
“哥哥想过吗?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敌人,东西南北,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大清……”
“砰砰!”太子吓得小心肝儿“砰砰”跳,紧张地吞咽口水。
保康看他一眼,太子更是吓得瞳孔一缩。
保康面无表情:“太子殿下的名下,有二百三十五万的亏空,先把银子还给国库。”
太子:“……”
虽然他手里只有五十五万银子,但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点头如小鸡嘬米。
“哥哥保证还给国库,哥哥保证。”
“好。”
…………
窒息般的沉默中,保康从自己腰上的环扣里拿出来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起身,离开。
太子听着保康弟弟的脚步声,呆呆地看着这张一百万两的官印银票,想笑,却又突然双手捂脸,悔恨之情再也克制不住汹涌上涌,眼泪哗哗而出。
…………
毓庆宫的外面天蓝白云白,天高地远。保康听着太子的又哭又笑,慢悠悠地踱步,看看时辰,距离午休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脚步一顿来到乾清宫。
乾清宫西偏殿,皇上正在和几位老臣说话,一个个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看到他进来立马默契地散开。
皇上等那些人都退下去后,气呼呼地端起茶杯喝口茶,先声夺人:“你看看,你一来,人都吓跑了。”
保康不搭理他汗阿玛的装腔作势,自己坐下来,抿一口茶,缓一缓情绪:“保康刚刚在毓庆宫,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甚至打算揪着太子哥哥打一顿。”
皇上猛地“咳咳”两声,不知道是希望熊儿子动手还是不希望:“……没打吧?”
“没。”
“哦——”
皇上放心地再抿一口心爱的碧螺春,放下心爱的二月迎春花小茶杯,看着熊儿子平静的面容语气慢条斯理:“你还不如打一顿。汗阿玛猜一猜,你是不是还给你太子哥哥一部分银子救急?”
“……”
皇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你啊,就是心软。”
“你太子哥哥有能力,有才华。可他的心性,敏感、多疑、多情,也可能是上天注定的,天生的……你要彻查一番,就去查,汗阿玛反正不管了,哎……他们都是跟着汗阿玛十几年、几十年的老臣……”
皇上唉声叹气的,皇上表示他也很伤心。
“胤祚欠国库的三十万两银子,昨儿还上了,德妃和胤禛给帮忙。胤裪欠国库的十万两银子,胤祺也给还上了——胤裪哭得那个惨,说他也要出海,去自己赚银子花。”
“也是汗阿玛没想到。你的兄弟们……哎,倒是你的姐妹们,没出嫁的跟着你额涅赚零花银子,出嫁的……最低也和胤禛、胤祺一样不缺银子花。你说说,这将来……”
皇上表示他也非常为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眼看公主们都成为一方小霸主,手握银子、火器、军队……都野心勃勃地大干一番事业,青史留名。偏偏几个儿子们被他养成这般窝囊。
明明他更信重儿子们。
“历史证明,类似前朝那样分封诸王是行不通的。可是你的兄弟们……你可有方法?”皇上直接询问熊儿子。
保康嘴角一抽:“保康很早就和汗阿玛说了,兄弟们都有能力,且各有所长,只是汗阿玛不舍得放权。”
亲亲汗阿玛生气地瞪眼:“汗阿玛怎么不舍得放权?你太子哥哥,你大哥,你看哪个能行?”
保康:“那就安排兄弟们去不同的地方历练,或者去不同的行业做事。
大哥和太子哥哥下面的人,先让他们自查。胤禛要改革吏治,就有他改革;胤祚擅长书画,没有银子,不善经营,让他去和胤祉哥哥学习。胤禟要出海,就给他出海。胤裪……若是不适合海外,可以先去边境看看……”
保康呱呱地一通话出来,皇上听得楞眼。
其他的都可以,熊儿子心胸宽广,又能管得住,他也放心得很。可是,“你们要折腾‘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皇上觉得这事儿太大,时机不到。
保康慢慢解释:“这是必然的一步。正好这次胤禛弟弟清查亏空……时机不到也到了。保康只担心,‘一条鞭法’这才试行不到二十年,下面就开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山西,保康都无法相信,苏克济可以在山西贪污三百五十万两,山西的私家煤矿,偷挖、偷采,也需要大力整顿。”
皇上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