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家小和尚 第222节(2 / 2)

gu903();可是保康长大了,长大的保康还会因为亲人的离开伤心,但不会再痛哭。

亲自见证弘晏小生命的诞生,他对于人生的生和死,有了不一样的体悟,通过这场葬礼,开始明白的更多。

生死如一?灵魂不灭?中原文化中,生与死是相对的,葬礼是一个相当禁忌话题,阴阳两隔,不复相见,死亡代表的是失去、哀痛、黑暗、消极……还代表“人死为大”。

上至天子,下至平民,死亡比生命隆重,无论是否风光大葬,最终,要体体面面地入土为安,才是一生的终点,盖棺论定。

而满洲葬礼不同。满洲人也相信人有灵魂,但分为生命魂、游离魂、转生魂。生命燃烧殆尽的时候,变为无知无觉木头人一般的植物人,生命魂变为游离魂,等到人真的死去,游离魂变成转生魂,开启下一场生命之旅。

当然,也有可能无法转生,变成殃魂,还会回来寻找亲人们的麻烦。所以满洲传统丧葬习俗中,停灵期间,不光要点燃长明灯,还要送上各种祭祀之物作为供奉,还会有长者念祝词。

“吃吧、喝吧,静静地安息吧,不要再来打扰你的孩子和我们的家族……”

送葬之时,要有路祭,路祭越多越好,下葬之时,还要有大祭司,再次送上致词:“为你造新宅,在另一个地方你的幸福日子再次到来,不要再来打扰你的亲人好友,不要领走你的小孩……”

他们希望通过繁琐的仪式,通过一种尊重的方式,一种温和的表达,期待去世亲人的“游离魂彻底变成转生魂”,不要有任何变成“殃魂”的可能。

…………

阳光灿烂的午后,保康推着轮椅出来,给老师晒晒太阳,安静地听他絮絮叨叨。

“当年,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还有心愿未了,要灵魂陪着先皇和皇上,皇上本身也深受中原文化影响,除了坚持火葬之外,基本是满家和汉家丧葬仪式的结合。

“可是这一次,老师这两年想通了,老师不再纠结于满洲文化,汉家文化,也不再纠结于满人、汉人等等,老师就要一个传统简单的满洲丧葬礼,安安静静的,谁都不要伤心。”

保康:“火葬?”

“火葬,还是火葬好。干净、清净。”

保康就笑。上次他汗阿玛提议进关的关外人按照中原风俗土葬,很多满蒙王公极力反对,他老师也是其中一个,老师那文采,气得他汗阿玛暴跳如雷还只能无可奈何地捏鼻子收回命令。

“保康也觉得火葬好。”保康的意思,就京城这么大点的地方,人人都大办土葬,哪那够?转眼间又想起,火葬不是不修建墓地,“保康在蒙古看过蒙古人的葬礼,也觉得好。”

纳兰老师露出一个小笑儿:“中原人认为‘入土为安’。关外人则认为,人去世后、躯体回归天地,灵魂回归初始。这才是最大的圆满。”

“不管是天葬还是火葬,都是一样的追求,人生的最后一场修行。修行一生,最后圆满离开,这是一件应该很庄严、很开心的事儿。”

保康在一簇菊花前面停下轮椅,在老师方便看到的角度重重点头:“老师说得对。保康一定支持老师办火葬。”

纳兰老师瞅着小学生就笑,胳膊颤抖,保康伸手抬起他的手握住。纳兰老师面对小学生不放心地叮嘱:“老师告诉保康的,保康都记住了吗?”

保康心里一股泪意上涌,嬉笑回答:“报告老师,保康都记住了。”

纳兰老师枯瘦的手无力地握住小学生的手,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放不下”,可他相信,他的小学生一定会做到。

康熙四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纳兰容若辞世,临终遗言:“你们都不要伤心,也不要害怕。我一生圆满无遗憾,一定会转世投胎。”

目光转向保康,亮亮的:“小阿哥长大了。”

含笑而逝,面容平静安详。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安安静静地给他送行。

一种超脱生死的安静和平静。

保康静静地看着,和他老师的家人一样,即使没有礼仪限制,他也哭不出来,伤心不出来,好似你但凡有一点点伤心,就是打扰到他的“投胎转世”,就是让他走得不安生。

保康就看着,老师的两个儿子安静地安排“报丧”;看着纳兰家的族老手捧家谱,在“纳兰容若”的名字旁画一道黑杠“报庙”……

纳兰家门口竖起来七尺高的红布幡,告诉世人纳兰容若的去世。

隆冬季节里,丧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绊脚丝”“攥铜钱”“倒头鸡”、入殓、停灵……转眼就到最为隆重的“哭七关”“哭九场”。

“哭七关”是哭离别之情,“哭九场”那就要哭得有声有韵,哭得内容都是去世之人生前的种种好处,样样优点。

就听东棚西棚两伙儿丧事班子卖力地吹吹打打,段子、相声、空翻、柔术等等绝活层出不穷,围观的人兴奋地给予阵阵掌声和喝彩声,家人们深情哭喊,动情哭泣。

“阿玛啊,慈爱的阿玛,儿子永远记得阿玛手把手教导儿子读书写字;阿玛啊,严厉的阿玛,儿子永远记得阿玛教导儿子人生道理……”

“岳父啊,睿智的岳父,女婿永远记得你的教诲,您是那么的宽宏大量,你是那么的英武不凡,你主持改革骁骑营……”

保康和“哭九场”的亲朋好友们站在一起,安静地听着一段段“有声有韵”的唱哭,脑袋里一片空白。

听到老师的几个儿女哭到最后伤心难以抑制,“您老人家永远离开我们,您可知道啊,儿女们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千言万语还没和您说……”

看到他们披麻戴孝满身哀戚,情到深处五体投地,满脸泪水;看到在场的人们受这种气氛影响,也都禁不住黯然泪下……

出殡,保康一大早领着一伙儿外姓亲友到纳兰家的坟地“打井子”,一锹土、一锹土……挖到二尺八寸,这是他能为纳兰老师做的事情,给老师造一个“幸福的好房子”。

送葬,孝子将布幡从木杆上取下来,举起布幡走在灵柩前面作为引路,摔丧盆,吹喇叭……抢撕九尺布幡——唯一的陪葬品,纳兰容若少年时期打猎的一把弓箭。

葬礼结束,七日除服。保康的脑袋还是一片混沌般的空白,清清用他抢来那一块碎布幡给小弘晏做衣裳,贴身穿着。

“弘晏阿玛的老师,保佑弘晏一生无邪不侵,不做恶梦哦。”“吧唧”一下亲一口。

长到五个多月的弘晏人小聪明,一眼看到他衣服上的小补丁,一把抓住:“哦哦——哦哦——”

清清就乐呵:“和大师们衣服上的补丁不一样哦,这是布——幡——”

弘晏水洗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闪,一会儿看看他额涅,一会儿看看衣服上多出来的小补丁,继续咿咿呀呀:“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我们弘晏说话真好,来和额涅学,布——幡——”

弘晏听到额涅的话,一屁股坐起来,口中跟着额涅“哦哦”,小身体一个利索的翻滚,正好翻到他额涅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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