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是败家子》TXT全集下载_16(1 / 2)

阮阮闻声回眸往外看,那里男人高大身影迎风而立。

黑色衣袍被风吹得扬起,浓眉斜飞,双眸幽黑锐利,神色倨傲,挺直了腰杆,带着一身的杀伐威势,像极了第一次阮阮见他时的模样。

令众人畏惧,不敢接近的“百里阎魔”。

他的到来,使今上微愣,他旋即转顾阮阮,面上带着恼火,在冷睨阮阮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带讽刺,“他还真是在乎你,也不枉你们林中相会。”

受他一激,阮阮面上涌起尴尬,她无法想象她与曹不休温情相偎依时,他在远处的表情。

阮阮握紧了手心,她抬眸看他,与他视线相撞。

有那么瞬间,她有些许恍惚,她好似从他犹如困兽般的焦躁情绪中,感知到了丝丝无奈,但这感觉太过缥缈,如风一般,她无法把握。

“可是朕想知道,你是不是如他一般,也那么在乎他?”今上又问,“朕就是执着地想知道,你心中,到底是曹不休重要?还是朕重要?”

今上问这话时,双眸通红,胁迫阮阮,与他四目对峙,一动不动。

阮阮在心底微叹口气,却也在这时无惧无畏起来。

她想,他知道了也好,如此她再也不用担心被他察觉,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乞求他,许她出宫。

这一天的到来,早在阮阮的意料当中。

她想过,终有一天,他会察觉到她与曹不休偷偷升起的爱慕情愫,不被内廷所容,也不被他许可。

但如论哪种,她都从未想过退缩,更没想过放弃。

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甚至骨子里还带了自己的执着,既然曹不休向她走来,她就必不能让他独行于风雨中。

此刻,曹不休就守在殿外,以他的性子,她清楚,若见她受委屈,他是能舍弃一切为她的。

他为她,横冲直撞。

她有他,也无所畏惧。

“官家。”阮阮稳定心神,向他说出了憋闷在心底许久的话,“请官家许奴出宫。”

阮阮以手加额,徐徐跪下,却被他一把拦住,不许她下跪。

“出宫?”今上冷笑,“若朕说,朕舍不得呢?”

如琴弦崩断,阮阮茫然抬头看他,却听他又说,“你做梦,就算你老死宫中,朕都不会放你出宫。”

他伸手,意图去掰过她脸颊。

阮阮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恻然冷笑,“我的女人,怎么可以被其他人沾手?”

他似不甘心般,上前一步。

阮阮却是再一次后退。

“曹不休疼你……”他看到她动作,目光游离于她脸上,惟剩苦笑,“朕也疼你,再不要你跪朕。”

他展开手臂来拉阮阮,阮阮被他动作惊到,慌忙后退,却看他几近魔怔。

“朕可以给你金银,给你珠宝,给你荣华富贵,甚至你不喜欢朕都没有关系,只要半夜在朕惶恐醒来时,可以喝上你给朕备着的温水,后宫女人众多,你与她们都不同,只有你记着朕只喝温水……”

这样子的今上,同样也让韩玦白了脸色,他于慌乱中快步上前,提醒他道:“官家,曹将军在外面。”

一声惊雷,从天空划过。

今上似才想起来一般,徐徐抬目,直视被雨淋了大半的曹不休,只一瞬,便挪开了目光。

曹不休盯着阮阮面上的五指红印进殿,两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跪在地上的许昌,缓缓明白了这其中被羁绊的感情。

他抬头看曹不休,见他正死死盯着他,顿时被吓得浑身发抖,去拉住阮阮衣裾。

阮阮向来厌恶他狐假虎威,恨不得立马将他甩开,却无奈被他拉着衣摆,无论她怎么使劲,他都紧贴着不肯松开。

“阮内人,救我。”

“救你?”

曹不休冷哼一声,周身散发沉郁气息,说话缓慢而用劲,已是再不愿忍下怒火。

众人还在愣神间,他已快刀出手,直挑许昌。

许昌先是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低头看手,却见手边似有一道细长伤痕,再然后血珠外沁,一点一点,及至他一声惨叫,已是血流不止。

“今日留你一命,回去告诉许朗和杜敬业,倘若他二人,再兴风作浪,蛊惑君上,那下一个我收拾的,便是他们。不要以为,平日里我多有忍让,就是怕了你们,许你们胡作非为。”

曹不休挑眉看向许昌,“还有,识趣点,阮内人是我曹不休照看着的人,伸爪子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曹不休用剑梢拍了拍许昌的脸,又道:“慎言的结局还记得吧?”

许昌浑身哆嗦看曹不休。

“那可是老子亲手砍下来的,他杜敬业一个文臣,怎地?真以为凭嘴皮子,可以干过我?这是我曹不休不愿治他,等我真的失去耐心,必剁他喂狗。”曹不休咬牙切齿道。

许昌早吓得满头大汗,再不敢多说二字。

阮阮略觉意外地看向曹不休,她往日看他,只觉他高大魁梧,带着杀将悍气,既有练武之人的莽,又有出身庙堂的贵,却不识他这烈火冰河般的性子。

她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男人,不惹事,也绝不怕事,关键时候,他值得托付。

“官家,我与阮阮的事,是我先心许的她,不愿阮阮,怨我。”曹不休收了刀,向今上跪下。

可今上的注意力,却都在曹不休的那把刀上,阮阮识得,那是今上赠他吃肉用的割刀,曹不休常将它带在身上。

若放在往常,这不算大事,可现在被今上这样盯着,阮阮心头快速跳动,隐隐不安。

许久,今上终于将目光收回,只是再看曹不休时,面色冷峻得吓人。

“曹将军好威武。”今上沉吟片刻,眸中神色尤为复杂。

知他是嘲讽,曹不休默默受了,向他躬身行礼,“臣不愿见官家被蒙蔽,污了英明。纵使官家怨臣,恨臣,臣也不愿见官家被后人唾骂。”

曹不休想了想,轻叹一声。

他继续说道:“臣幼年,承蒙官家叫臣一声哥哥,纵使臣受不起,但当时听了,也确实是将官家当成臣的弟弟看待的。从前如此,往后亦是如此,臣为弟弟,出生入死,在所不惜。”

曹不休的这声弟弟,让今上浑身一震,他倏然暴怒,“朕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曹不休显然没想到今上会是如此反应,他面上闪过一丝难言的悲痛,应是真心被辜负后的失望至极。

他略顿了顿,面向今上,“官家,男人的恩怨,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阮阮无辜,臣不想她受牵连,请官家放了她。”

“好大的口气。”今上冷对曹不休,“你凭什么要朕放她?”

曹不休镇定回答,“臣心甘情愿,卸甲归田,交出百万兵权,只求阮内人自由。”

“若朕还是不肯呢?”今上紧接着又问。

“那臣只好带着阮内人,远走高飞。”曹不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回答。

“你敢!”今上暴怒,额头青筋暴起,还想再说,却突然一个踉跄,笔直摔了下去。

阮阮大惊。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弟弟,是今上与曹不休关系好时的称呼……只为亲密,不为其他……这是幼年友情……

第51章侍疾

今上的病,来如山倒。

阮阮静侍在他床榻前,时不时用帕子替他擦去额头虚汗,他似乎在梦魇,四肢不停地挣扎,而后嘴里喊出胡话,“救救我,救救我,不要抛下我……”

阮阮大惊,忙上前去轻声唤他,“官家。”

他却扬起了手,在半空随意抓拉,一把握住了阮阮手腕,他手心的力气极大,阮阮惊慌,想要将手缩回,怎奈他似拽住了救命稻草,任她怎么掰扯,就是挣脱不了。

“不要放弃我……”今上道。

他话语里,充满焦急和恐惧,而面上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这样的他,阮阮从未见过。

她适应了他的喜怒无常,也见惯了他的纸醉金迷,宫娥满殿,更熟悉他的饮酒听歌,月夜踏马,似乎纵情声色,享受歌舞升平,这才是他。

可是,他的示弱来得如此之快,让阮阮手足无措。

就在她茫然时,曹不休走了进来,阮阮尴尬抬眸看他,他也看到了她被今上握着的手腕,他眸色微冷,在她面前坐下。

“官家幼时曾落过一次水。”曹不休道,目光掠过今上面庞,他注视着他。

“那日恰好我进宫路过,听到他呼唤,就跳下去救他,可是他落水那处,正好是旋涡,且我虽年长他几岁,但到底也是孩子,我摸不着他的手,只拽住了他头发,将他拖出了水面,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我拽的,至此便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宫灯昏黄,曹不休坐在灯下说道,他叹了口气,将被封尘的往事掀起。

“后来我因救了官家,晋升做官家的侍读,官家小时胆子很小,从不轻易信人,我也是陪了他近乎两年,才得了他信任,他于后来告诉我,他那次落水,并非失足,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阮阮大惊,“何人这么大胆?”

曹不休瞬了瞬目,以手搭上今上手腕,今上似有所觉,慢慢将阮阮放下。

而曹不休接下来的话,却让阮阮震惊得半晌都不能言语。

他说:“太后娘娘。”

“怎么会?”阮阮低喃。

太后向善,是信佛之人,从未对她有过苛责,且向来待人宽厚,虽然两宫失和已久。

“那些传言?”

阮阮想起进宫不久后,无意中听到的,两个宫女偷偷议论两宫不和的原因,传言中先皇并不是今上生父。

“先皇多情,宫中妃嫔如云,渐渐冷落了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她一气之下,想要刺激先皇,于是便随意拉了先皇身边最为器重的臣子,宰辅傅长年,与他春风一度,在这之后,便有了如今的官家。”

“傅先生的长子?”阮阮诧异问。

曹不休点头,算是应答。

可阮阮却是久久不能平静,所有的事情,散去迷雾,露出原本模样。

难怪夜深人静时,今上总会提起,他不想做帝王,只愿做一个懒散闲人。

他一壁长久沉默嗜酒,将自己醉心于书画,音律,茶道,花石纲,是想做一个与生父一样的才子。

一壁又想着走上先皇的旧路,想要在这富贵宫廷里,去体会他的人生,他冷落皇后,沉迷女.色,疏离韩玦。

“起初先皇极其疼爱官家,父子感情很深,母凭子贵,先皇与太后的感情又重归于好。可纸终究不能包火,先皇不知从哪里听了消息,要滴血认亲,太后惊慌失措,不久便有了今上落水。自今上落水后,先皇自责不已,心知肚明,但再不提认亲之事。至此,今上更加依赖先皇,但也疏离了太后。”

曹不休凝视阮阮双眸:“阮阮,我无意于让你知晓这些事情,我希望你的一生,是轻松愉快的。但多情反被无情伤,这便是宫廷。”

宫香沉沉。

曹不休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阮阮,目光恳切,诚挚而认真地说道:“阮阮,让我带你出宫。”

三日后,今上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连着三日的昏迷,让他迅速消瘦,两眼凹陷。

他不进食,也不服药,只斜靠在软枕上,静默看着阮阮,不许阮阮走开。

有一日,阮阮去皇后处,他于小歇后睁眼没见阮阮,顿时雷霆大作,一把将手边茶盏之物,尽数掷于地上,更赤足下榻,厉声呵斥。

“是不是太后将阮内人捉走了?还是曹不休将她带出了宫?没有朕的许可,她们怎么可以动朕的人?”

彼时,皇后正唤阮阮商议,今上生辰将至,该如何与今上庆生。

按皇后本意,今上在病中,不宜受喧哗吵闹,故而想简而化之。怎耐君实知道今上生辰,却时时放在嘴边念叨,一定要给父皇一个大大的惊喜。

今上宠爱君实,同样君实也很喜欢今上,纵使皇后已对今上死心,但在父子情分之前,她还是不得不让步。

她不得不向阮阮承认,君实喜欢父亲,大于喜欢她这个母亲。

生辰礼该怎么准备,阮阮与皇后还没想出个头绪来,韩玦便疾步而至。

见了韩玦,皇后面上直露欢喜,唤一声:“长予。”

韩玦欲向她行礼,又被她止住动作,韩玦却一退,仍是举手加额,恭恭敬敬行过大礼,有些踌躇看向阮阮。

皇后会意,“是官家醒了?”

韩玦点头,“臣一人照应官家很是吃力,需要阮内人协助,故而来请阮内人回去。”

阮阮一怔,瞬间猜出他来的意思,必定是今上发火了。

“长予这理由,找得真是糟糕。”皇后淡淡一笑,“我已不在乎官家如何看待我,你又何苦为他打掩护,反而叫我伤了心。”

皇后这话说得直白,韩玦听了,忙欠身道歉,却暗暗红了耳廓,“臣受不起。”

皇后眸色一滞,盯着他看两眼,“你所求,此生是求不到的。”

韩玦敛眉,“臣此生已无所求。”

皇后听了,如小女儿般,遽然转身,背对他道:“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空气中有片刻沉默,韩玦走进阮阮,引袖道:“走吧。”

阮阮无奈看皇后一眼,她犹在生着闷气,她刚刚的话,其实阮阮也听懂了。

阮阮抬眸看向走在她身前的韩玦,她刚唤一句:“韩先生。”

韩玦却头也不回,用着近乎平淡如陌生人的口吻,对阮阮说道:“这些日子,官家对你很是依赖,但正常的男.女关系,并不等同于心软,你切莫要一时受了他的影响,忘记了要早日出宫的事情。”

“我细看曹将军已久,他才是你能靠得住的人,你跟着他,定不会辛苦,而他也不会舍得让你难受,痛苦,你与他会幸福一辈子的。”

韩玦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刚刚皇后赶他走时的样子,阮阮一怔,除了悲伤,竟无言以对。

第52章病娇

待阮阮回到长春宫时,今上正发着大火。

名贵瓷片碎了一地,满目狼藉,甚至连他平日里最爱的天青色茶盏,都被他摔得四分五裂。

这茶盏阮阮识得,国朝有五大名窑,分是汝、官、哥、钧、定,其人学子中,更有一句:纵有家财万贯,不及汝瓷一片。

而这天青色茶盏,更是汝窑中,最漂亮也最难烧制的,杜敬业将它寻来送给今上,今上尤为喜欢,常将它握在手中把玩。

阮阮屏息凝神,留意他神色,小心翼翼进殿。

今上听见脚步声响,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子急促转身,面容阴郁,厉声逼问。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守着我?你可知道,我一睁眼,见不到你是有多着急?”

阮阮闻言,心头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