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四足镂空的熏炉中,燃到尽头的冷香坠下最后一寸,没入灰烬里。太医们俯身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般,目里失了神采。

太后居高临下地望着闭目躺在榻上的人,忽而有了些不真切的实感。

竟是真的...成了么?

她念这一刻念得太久,可如今真摆在她眼前时,太后却有些不敢相信了。

就似是久旱将枯的人看到甘霖,原以为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妄想之物。

她缓缓开口,问向一旁的太医:“可诊出什么?”

“圣上究竟为何如此?”

跪在那的人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下,下官无能,圣上的脉象...”

太医颤声说着,可剩下的话太后并没有听。

他为何如此她再清楚不过,她只需知晓——

雍渊帝是否真的喝下了那药。

她太过明白她这个儿子,想要赢过他,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故而即使是走到了这一步,太后心中的谨慎也未曾有所消弭。

此时太医院那位新任院首已话到末处,他叩头于地,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惊惧:“其脉至弱而乍数乍疏,又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为死,死脉之相。”

“若再找不出圣上无故昏迷的缘由,怕——”

太医垂头叩着,却是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

他知道,自己今日应是命丧于此了。

一直站听于旁的贤妃腿一软,是再也站不住了,便是荣妃也是呆愣在那,仿佛失了主心骨般。

闻得死脉二字,淑妃低了低眼,眼角浸出几滴泪,紧接着却是径直跪在贤妃身旁。

“圣上安危未定,可眼下群臣却仍候在太和殿中...”她俯身一叩,向着那地位最尊崇之人,似极为痛苦地哭道:

“还望太后出面以稳大局,免于我大雍陷入动乱之中。”

作者有话说:

注:其脉至弱而乍数乍疏...——胡改自《死脉总决》

第88章谋逆(上)

淑妃的话掷地有声,贤妃二人被吓住了,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更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心下只剩浓浓的不安。

但面对淑妃所求,太后却并未直接应下。

她的目光寸步不移地落在那方明黄卧榻上,眼角垂着,如同枯木一般。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轻轻往后递去一眼,一个一直隐于她身后的内侍不动声色地跪到了榻前,替人拢了拢薄褥。

只是在将褥角理平的那刹,太监半遮在被下的手无意间从帝王的手腕擦过。

脉象凝于指尖,一瞬而逝。

他弓身站起,脑袋几不可察地向下低了两寸。

太后顿了几息,目光方重新移向榻上,暮气沉沉的眸中仿佛闪过什么。

“去太和殿。”

那厢太和殿中,亦是不复最初的寂静安和。

如此盛大的节宴,哪怕有千万种因由也不该推移至此的。除非...

是出了什么事。

雨势渐大,殿中的漏刻一点点往下走着,随着时间的一步步推移,诸人心中的不安之感也愈发浓烈。

直到那扇空荡威严的殿门上,再次映出了人影。

众臣还未来得及送上半口气,却是看全了来人的模样。

是太后。

殿中的人先是愣了瞬,方才如梦初醒般齐齐跪了下去:“臣等叩见太后。”

齐整的请安声在殿内回荡开,可里头夹杂的情绪却很是多样,甚至是一听便能听出的惊惧。

太后...

已多少年未曾显于人前了。

想当年今上即位,太后她...

仿佛是忆起些什么来,一些年事已高的老臣掩在人群里,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呼吸几次后,他们才将脑中那些个陈年旧事尽数压了回去。但不过转瞬的功夫,他们竟是浑身都给汗打湿了。

几人心中此刻都明了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