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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时间进入十二月。
江城正式入冬。
林岁岁重新安排了计划,把练琴这件事,提上每日计划。她想着,等手感找回来一些,再找个老师,继续指点她、深造一下。
有些事,但凡能鼓起勇气开个头,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如果可以——林岁岁想完成自己的梦想,重新去考江城音乐学院,将人生重新规划、重新来过。
虽然当老师也不错,但那终究只是“不错”。
只是一份工作,聊以糊口罢了。
离“梦想”、“完美”距离很大。
她天赋虽然有、但不算过人,本就比别人多走了一些弯路,再要想达成目标,只得更加倍努力才行。
这件事,没敢告诉任何人。
倒是许梓诺,因为每周过来上课,同林岁岁关系急速拉进之后,听到了一些风。
许梓诺还是个小孩,理解力也有限,只是理解为“老师要去专门教拉琴的学校继续学习了”。
她第一个赞成,“林老师,你拉琴的时候,像仙女一样,眼睛里都在发光,超级漂亮啦!我看电视里那些明星都没你漂亮气质好!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提琴界的女郎朗啦!”
小朋友天真无邪,说不出几个人名,只知道经常上电视那些人。
一点都不像她妈妈说得那样霸道调皮,嘴甜得要命。
林岁岁笑了笑,摸她脑袋,温温柔柔地说道:“好呀,那梓诺也要努力,老师也努力一点。”
“嗯!”
……
另一边。
林岁岁在培训机构,又一次见到了赵介聪。
这阵,赵祺都是由自己爸妈过来接送,难得有赵介聪出现。
两人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
赵介聪还不知道林岁岁和陆城、关系发展到哪一步,怕说错话,想了想,小心翼翼试探道:“耳……哦不是,林老师,嘿嘿,我们家赵祺说,老师特别好、特别温柔、讲课也讲得好,今晚我代表我们家请您吃个饭,请问您有空吗?”
“……”
林岁岁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诧异地看了赵介聪一眼。
不得不说,男人经过一些现代化手段,颜值上升空间也是极大。
他早就不再是高中那个高个儿学弟,青春、但也较为普通,遍地皆是。
现在,眉眼间,已经有大帅哥的感觉了。
甚至丝毫不见突兀,无比协调。
说什么话,都只会叫人心生好感、不会冲着这张脸生气。
林岁岁思绪天马行空跑远。
顿在原地。
赵介聪:“……怎么样?”
时间已经到林岁岁下班时间。
机构里,晚课老师也差不多都去吃晚饭了,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她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客气回答:“不用客气的。”
赵介聪:“不客气不客气!那什么,我正好要去F大找城哥,真的,咱们一起吧?”
“……为什么我要去找陆城?”
林岁岁不明所以。
这话一出,赵介聪当即明白过来。
进度就是没有进度。
他很是替好兄弟着急。
想了想,赵介聪打算趁此机会,给陆城创造点机会。
他笑嘻嘻开口:“林老师,我这不是想跟您套套近乎,修补一下学姐学弟的情谊嘛!而且,赵祺这小子,真老夸你来着,不开玩笑,一起吃个饭呗,赵祺也一起。”
旁边,赵祺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林岁岁依旧拒绝,朝着赵祺歉意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抱歉,吃饭就下次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回头见。”
“……”
转头。
赵介聪就把这事儿说给了陆城。
平日里,陆城天天忙着给老板打工、写论文,偶尔还要客串一下助教、给本科生带班,忙得昏天黑地,学校里压根见不着人影。
赵介聪约不上人,干脆直接开车去F大碰运气。
竟然还真给他碰上了人在学校里。
远远地,他朝着球场边观赛席挥手,“城哥!”
陆城抬了抬眼。
面无表情,“嗯。”
赵介聪三两步跨到他旁边,“城哥,怎么坐这儿看热闹啊?要不一起下去打一场?”
“不打。”
赵介聪和陆城他们不同班又不同级,并不清楚陆城身体情况。也不知道,他已经连运动量极小地跑动一会儿、都没法再做到。
只感觉陆城比以前懒得动弹多了。
当然,陆城气质从来就有些懒洋洋,慢条斯理的,倒也不算稀奇。
他不依不饶,“高中毕业之后都没跟你打过球了,难得有机会诶。”
陆城:“我怕球把你的鼻子砸坏了。”
“……”
无论是呛声、还是抬杠,赵介聪都不是他对手。
只得讪讪放弃,转而闲聊其他话题。
赵介聪:“我说哥,你这么忙,林岁岁那儿是不是没时间弄点进度出来啊?我本来以为你没空跟我碰头,是忙着追妹子。结果,我上次去接赵祺碰到林老师了,咋人姑娘对你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是不是城哥的魅力下降了?”
陆城终于慢吞吞扭过头,蹙起眉,直直看向他,“你跟耳朵胡说八道去了?”
“没呢,我怎么敢呀,您老的心肝宝贝呢。”
“知道就好。”
赵介聪无语半响。
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咱们城哥就吊死在这棵树上了,上学那会儿可真没发觉。不说了,吃饭去吗?”
陆城站起身,摇摇头,“下次吧,我一会儿要去医院了。”
“……行吧。”
“巧克力找到了吗?”
顿了顿,赵介聪抬起脑袋,抓了把头发,“我姐回国的时候会一起带回来的。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最近怎么回事啊,老琢磨这些女生喜欢的东西……该不会是送给林老师的吧?……”
陆城没有搭话。
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人已经走出老远,只给赵介聪留了个潇洒背影。
但早就不见之前那种萧瑟落寞,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儿。
赵介聪盯着看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冤孽啊。
他忍不住感叹。
每个月,林岁岁会准时去五官科医院复查耳朵。
陆城掐着日子在医院等她。
但因为有工作,没法自由散漫,只得先把手上任务处理完、再加快速度去找人。
恰好撞到林岁岁从诊室出来。
他急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老板怎么说?”
林岁岁手上捏着医保卡,垂着眼,轻声作答:“老样子。”
“药呢?”
“换了一种,其他不变。”
陆城从她手中抽过处方单,上下一扫,心中有了底,表情轻松些许。
想了想,眉毛轻轻一挑,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住她手指。
林岁岁吓了一跳,耳尖都红了,“……你干嘛呀!”
这里是医院,还是门诊走廊。
旁边人来人往,陆城这一身白大褂十分吸引眼球,无论做什么动作,都让人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林岁岁可不想成为众人焦点。
赶紧用力,想把自己手指抽回来。
陆城却不肯放手,往下移了一下,拇指压着她指尖,亲昵地抚了抚。
倏忽间。
他笑起来,低声喃喃:“出茧子了。”
“……”
“在好好练琴吧?”
林岁岁终于抽回手指,咬了下唇,不肯说话。
陆城:“最近有点忙,马上还有期末考,没能常常联系你,抱歉耳朵。”
林岁岁啼笑皆非,“……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陆城详装想了一下,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是在对自己抱歉。都没空和我的耳朵见面,感觉对不起自己。”
“……”
神经。
他默默笑起来,“等我15分钟。”
“嗯?为什么?”
“难得有时间,我去换一下衣服,一起吃个饭。”
“……”
林岁岁还未来得及拒绝,陆城已经快步走远。
像是认准了她做不出没礼貌、一走了之的事。
简直可恶。
林岁岁靠在墙边,先将助听器摘下来,放进口袋中。
又无意识地摸了下自己指尖。
这一刻,她心脏怦怦直跳。
陆城还是那个陆城,不是什么心有灵犀,但却是最懂她的人。
大部分人只会说,没关系啊,不用太辛苦,拉琴么就随便玩玩就好了,不用那么认真,反正你耳朵也不好,难道还真指望着以后当音乐家吗?
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先摸摸她指尖。
看看她有没有生了茧子出来。
问她是不是在好好练琴。
像是小心翼翼地爬进了她心里,仔细揣摩,将两人心跳、调成同一频率。
林岁岁不得不承认,她只是个凡人。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都抵抗不了这种杀伤力。
……
很快,陆城脱了白大褂,穿了自己的外套,神情好似温柔缱绻。
步子不紧不慢,回到她旁边,平静开口:“走吧?”
林岁岁犹犹豫豫,有点迈不出脚。
他微微一挑眉,逗她:“要我来拉你?耳朵,有件事我得申明一下,这个科室不少都是我的同学,还有医生里也有我们学校的老师、学长之类……”
话音未落。
林岁岁已经走到了他前面。
一言不发,往电梯方向大步而去。
陆城低低地笑了一声,跟上他。
两人一同走出五官科医院。
没去旁边小吃店,陆城到路边打了个车,准备带她去几条街外、吃洋房火锅。
姜婷喜欢,小姑娘应该都会喜欢的。
时逢工作日中午。
洋房火锅店里没几桌客人,不用排队。
两人一前一后,落座。
陆城将菜单拿给林岁岁,正欲开口,手机先震动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朝着对面比了个手势,站起身。
林岁岁点点头,自己翻了下菜单,顷刻间,被上面菜品价格震撼,不自觉抽了口冷气。
这些年,有张美慧在,她家条件也算得上比普通人更好。
但林岁岁一直是乖乖女,又跟着老人生活,从小到大都不习惯铺张浪费,在国外时,也不会和留学生一样大手大脚去消费什么。
加上,现在还是自己在赚钱,一个月那么万把块钱,又要付房租、又要吃饭治病、还要存钱,更加过得收敛。
陆城无疑是有钱,但她可不好意思让他请客这么一顿。
那又算怎么回事呢。
林岁岁有些坐立难安。
片刻。
到底是没忍住,轻手轻脚地站起身,避开服务生视线,想悄悄去找陆城,换一家店吃饭。
陆城站在隔断屏风后面。
电话还没有打完。
洋房火锅装修风格独特,隔断屏风只是用来美观,并没有什么隔音和阻隔视线效果。
林岁岁靠得稍近几步。
已经能听到陆城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他说:“……我没事,不用急着做手术。”
这一句话,叫林岁岁脚步顿住,动弹不得。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屏住呼吸。
陆城没有发现有人在偷听,垂着眼,漫不经心模样,握着手机听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出声打断对方:“妈,白女士,不好意思,短期之内,我应该还不会死。不用再说了,还有事。”
他挂断电话。
转过身。
目光与林岁岁撞到一处。
林岁岁正愣愣看着他,回不过神来。
陆城一惊,眉峰拢起,往前一步,“耳朵……”
林岁岁一字一顿、猝然开口:“什么叫……短期内?”
“……”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又回来啦!
国庆假期过得怎么样呀?反正我是挺快乐的哈哈哈……
但是快乐结束之后,又要更新啦,哭哭。
希望你们休息了几天之后还记得我们妹妹和城哥,挨个亲亲=v=
第52章第十六次耳畔低语
「有好多话藏在心底,专等一个人。注1」
四目相对。
蓦地,林岁岁想到,自数月前重逢以来,陆城整个人、确实比高中那会儿看着更加孱弱一些。但脸色这种东西,她不是医生,自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不过,以前还见过他未成年时、就偷偷骑机车。
现在倒是出入哪里都靠司机接送了。
还有……
还有之前他曾经说过那句话。
“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但是我活着,你可以爱我吗?”
本以为,陆城只是在借着心脏病,打感情牌、逼她动摇……不是这样吗?
难道他的心脏病,真的恶化了?
林岁岁虽然不懂这些,但也曾经那么认真地暗恋过陆城,自然通过各种搜素工具、去做过一些了解。
当时,陆城可以跑、可以跳,还可以小心点做运动。
种种迹象来看,应该并不是十分严重。
毕竟先天性心脏病,很多孩子都是一检查出来问题,就马上开始治疗。再加上家里条件好,花钱、花时间,能将病情控制得很好。
怎么就已经到要做手术的地步了?
做什么手术?
只是普通胸腔镜修复?装人工支架?还是……心脏移植之类?
一时之间。
脑袋里乱七八糟,几乎要乱成一锅粥。
林岁岁咬着唇,死死盯着陆城眼睛,试图窥探出一丝真相来。
嘴唇几乎要被她咬破。
依旧还是无知无觉。
陆城看不下去,避开她灼灼视线,往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
他抬起手。
手指轻轻压住她柔软唇瓣,迫着她松开牙。
出声:“松口。”
“……”
果然是咬破了。
好在只是弄出来一点点口子,还没有出血。
陆城拧起眉,手上也不敢再用力了,手指转了方向,侧偏些许,捏了把她冰凉脸颊。
声音有些严厉,透着浓浓无奈,“不许咬。”
“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认真说道:“再让我看到你咬嘴唇,我来帮你咬了啊。”
林岁岁当即收了声。
脸颊不受控制般、“腾”一下泛出粉色。
眸光漉漉,说不尽羞怯。
陆城闷闷笑了一声,放开手,慢条斯理地问她:“菜点好了吗?服务生都在看我们了。”
两人在屏风后停留太久,一共就没几桌客人,难免引起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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