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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苏妤忍不住一喝,止了娴妃的话。娴妃噤了声,苏妤凝睇着她直摇头,“我没事了。”
那事便莫要提了。
娴妃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可她也知道,这么多年来,苏妤的梦一直都在。今日皇帝若真不怪便不提也罢,但若之后再出了类似的岔子,是个人便免不了要多心的。
凭皇帝目下对苏妤的宠爱,便是知她有这种异术也不至于赐死;可如是次数多了,等皇帝本就生了疑,后果如何便更加不好控制。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在这样的时候,其中利弊愈发明显。
思忖良久,娴妃未再看苏妤,端端正正地朝皇帝福□去,轻缓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自会斟酌好言辞,尽力不让皇帝为此对苏妤生厌。可就算皇帝知情后嫌隙难免,这话也非说不可。
“阿梨……”苏妤无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心中自是不肯去想连娴妃也要害她,可那样的事……她为什么要告诉皇帝……
皇帝轻一点头,复又回过身来,请抚了抚苏妤的额头,温言道:“朕去去就回。你好好歇息便是,不必多想什么。”
此时的贺兰子珩觉得,娴妃能告诉他的最差的情况,也就是苏妤确是重活一世了。
皇帝和娴妃离开了寝殿。苏妤躺在榻上,觉得浑身都冷极了。她没想到娴妃会在此时把事情挑出来,更不清楚皇帝听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无论宫中还是民间,都对这样的“妖术”很是忌讳,难不成她上一世被误会了一世、这一世还要死在上一世的记忆上?
或者……便是不死,还会遇到什么?
失宠?回到从前的境地去?苏妤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皇帝因此对她生厌,只会比从前更厌,从前他的态度已让她吃尽了苦头,这一次……
失宠也还罢了,是不是还会牵连到苏家?父亲、苏澈,上一世他们死在了这一年的秋天和她没有关系;这一世,是要因她而死么?
无助感透骨,生生地激出泪来。
“娘娘……”折枝看得微惊,全然不知苏妤是怎么了、更不知娴妃这是要对皇帝说什么,想劝也无从劝起,默了一默,只能说,“娘娘大病初愈……莫要动气为好。”
贺兰子珩踏进殿门,看到的便是苏妤侧躺在榻上,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拢着被子,可见是心里害怕。眼见折枝在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皇帝挥手命旁人皆退下的同时又对折枝说:“折枝,你也出去。”
“陛下。”折枝回身一福,纵是再不放心苏妤,眼下也只能听旨。
皇帝步履稳稳地走向床榻,苏妤抬了抬眼,目光空洞极了。身上仍是酸痛阵阵,苏妤挣了一挣坐起身来,忍着泪口不择言地解释道:“陛下……不是娴妃娘娘说的那样……”
贺兰子珩在榻前站稳了脚,挑眉问她:“那是怎样?”
“臣妾只是……只是一时梦魇……”苏妤说着下唇紧咬,心中也知这样的解释很是无力。
“嘁”地一声轻笑,皇帝敛身坐了下来,拇指在她脸上一拭泪痕,笑道,“多大点事?你吓成这样、娴妃也说得小心,你自己告诉朕不就得了?”
苏妤微愕,只觉皇帝的反应也忒平静了些,这么容易便接受了这事?
贺兰子珩瞟了眼案几上冒着热气的药碗,随意问她:“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苏妤木讷地回道:“刚才……”
刚才皇帝和娴妃出去的时候,宫女送了药进来,见了她的样子连话也不敢说一句,折枝更是忙不迭地吩咐那人退下,一时也不敢劝她吃药。
“趁热喝吧。”皇帝一笑,端起药碗来,一壁吹着一壁又笑道,“别一惊一乍的。娴妃早知道这事,这些年不也没把你当个怪人看么?怎么到了朕这就不行了?”
听他口气确是浑不在意的样子,苏妤才微微松了口气,怔怔地看着他不言。皇帝兀自舀着药吹着,俄而自己用嘴唇碰了一碰尝了一口,随即眉头一皱:“好甜。”
……好甜?
苏妤一时未能回过神,皇帝看向她认真道:“真的,不信你尝尝。也不知这什么方子,甜成这般。”
皇帝递了药碗过来,苏妤讷讷地伸手接过、又低头讷讷地喝了一口……
登时苦得神思骤然清明!
黛眉蹙了半天才慢慢舒缓开,心中的一切疑虑倒是也随之不见了。皇帝看着她的神情忍笑问说:“你每回发愣的时候,是不是都得找点什么激你一下才回得过神来?譬如极苦、极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