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燕东第一侠就打了他的脸。
皇帝淡笑着问沈晔:“晏大侠比苍蝇大多了吧?”
“……”沈晔觉得丢人极了。看向一旁被废了十指的刺客,又接过了皇帝递过来的绢帛。
绢帛上寥寥数字,分明是血写的:这小子想跑,老夫替你们料理了。走了,不必多送。
清清楚楚地证明了,在他的严加戒备之下,晏宇凌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离开了围场。
“……陛下恕罪。”沈晔硬着头皮道。
皇帝伸过手来:“拿来。”
“……什么?”沈晔一愣,遂意识到皇帝是说那绢帛。连忙交了回去,便见皇帝一边小心地收起,一边道:“还得留着给阿妤讲故事呢。”
又添一章回。
众人在两日后离开围场返回梧洵。人证物证俱在,就等圣驾回锦都时办了窦家。
远远的,皇帝便见这戒备当真森严,遂笑侃了苏妤一句:“你看你弄得五叔多紧张?”
“这不是……防患于未然么。”苏妤闲闲地抚着子鱼,一副全无所谓的神色。
回到行宫,方知贺兰元洵派来的梁将军帮着禁军都尉府的人一并抓住了窦家派在此地掌控大局的人——窦宽的堂弟窦宆,皇帝听罢禀报后一笑:“人证又多一个。押着吧,别让他死了。”
一时仿佛所有的事都解决了,皇帝没事,梧洵也一切安好。苏妤放了心,皇帝却仍要比她多个心思——她还是想得少了些,不曾多想过,既然能让梧洵出这样的事,现在的锦都会是怎样。
那儿有皇宫、有文武百官,如若窦家拿住了锦都,虽不过是个垂死挣扎、出不了太大乱子,总也是个麻烦。
倒是昨日就差了人回去打探,只是打探的人到现在还没赶回来。皇帝沉了口气,静等。
是夜,皇帝拥着苏妤睡得安稳,两只小貂互相倚着也睡得舒服。
一骑快马疾驰入城,又径直驰入了行宫,入了宫都未见放缓,直至正暸殿前才勒马停下。
“锦都急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便奔入殿中,没有宫人敢阻拦,徐幽更是忙不迭地进了寝殿去禀。
“陛下,锦都急报。”贺兰子珩一听这六个字便立时清醒,匆匆穿了衣服,掀开幔帐下榻,一见那人就急问道:“如何?”
“禀陛下,窦家未有异动。”那人一抱拳禀道,皇帝刚一松气,他便又说,“不过……璒丹王带兵入锦都了。”
“六叔?”皇帝猛抽了口气。此时乍闻亲王带兵前去,他自是紧张。区区一窦家无妨,但若和宗亲联手,这事就不好办了。
“是。”那人又一揖,俄而取了个信封出来,恭敬呈上,“臣见了璒丹王,他让臣将此信交给陛下。”
皇帝接过信来扫了一眼,上面是无甚特殊的四个字:陛下亲启。
看着这么平常的一封信……倒是不像战书。
沉着气拆开,皇帝取了里面的信纸出来,一字字苍劲有力,端得是璒丹王贺兰元汋亲笔。
言辞么……倒是不甚正经。
“忽接五哥急信,道梧洵有异。细一打听,竟是云敏妃持太上太皇宝印找他借兵守梧洵……陛下,您夫人胆子太大了,仗着太上太皇敢指点叔叔辈了?听六叔的,这事不行啊……您得管管,日后她就算当了皇后也得随陛下您叫本王一声‘六叔’不是?没她这么办事的!”
好生不满。可见是不止不满苏妤这么贸然“借兵”,更是对他前阵子召了各亲王去在朝臣面前做戏的报复。
“罢了,话不多说。知窦家野心,奉五哥之命替陛下守着锦都了,暂未擅动窦家,静等陛下发落。”
“呵……”皇帝看罢就笑了出来,家人间的这般玩笑最是有意思,什么样的险事也不值一提了。
“陛下,这事……”来传信的人仍等着回话,皇帝收了信一摆手道:“没事了。”
心情畅快。
信步回了寝殿,侧躺下看看仍睡得沉沉的苏妤,皇帝轻轻一笑:“你还真是帮了好大的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