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屋子里并不显凌乱,相反,好似主人刚刚离开,片刻便要归来一般,而屋内家具器物虽并不奢靡富贵,可光看韩麒妹妹用的胭脂水粉便看得出,韩麒对这个妹妹是极宠的,因此,要说离开之时,将这些私密之物都带走,好做逃生路上用,也不至于全都带走了,毕竟衣裳大都还在。
薄若幽秀眉微皱起来,只觉有哪一处被她遗漏了。
霍危楼回屋见她愣在此处,便走了进来,“怎地了?”
薄若幽回神,低声道:“没什么,就是……就是韩麒妹妹此处,未发现女子私密之物。”
霍危楼并不知女子私密之物指的是什么,可听起来似乎也不奇怪,便也没问,薄若幽只觉解释此事颇有些不自在,便又往外间来。
韩麒这院子本就不大,除却上房,左右两侧一为厨房,另一侧为杂物房,杂物房内也多是案板晾架等裱画之物,薄若幽在韩麒妹妹闺房无所获,可当她从杂物房走出来之时,仍然无所得,见霍危楼站在廊檐之下打量着院子,她上前疑道:“只怕他们将人皮带走了。”
霍危楼眸色微寒,“屋内财务几乎都被带走,不过看得出走的很匆忙,书画皆未收整。”
人未见踪影,亦未找到人皮,只见了几样疑似凶器的刀绳,霍危楼有些不快,就在此时,天上又一道闷雷炸响,一道白练当空劈下,随着忽起的狂风,倾盆大雨亦在此时落了下来,噼啪的雨点豆子般大小,密集的打在人身上,薄若幽只觉顷刻间衣裳便湿了一层。
霍危楼道:“不必再搜了,先回府,上马车去——”
薄若幽点点头,连忙朝马车奔去,上了马车,身上已是沾了一层水汽,霍危楼吩咐了绣衣使们几句,留下二人看守防止韩麒兄妹回来,自己带着其他人离开。
上了马车,霍危楼墨发也沾了湿气,可马车刚驶出此处巷弄,一骑快马忽而冒雨而来。
“侯爷,韩麒捉住了!在南门捉住的。”
南门距离此处不算太远,霍危楼当即令马车改道直往南门而去,霍危楼又问那绣衣使,“只有他一人?”
绣衣使应是,“只他一人,他是想出城,却被我们查问出来了,问他妹妹在何处,他不曾开口。”
霍危楼剑眉紧皱。
马车冒雨前行,绣衣使们亦淋在雨中,忽而落下的大雨使得街市上空无一人,可四处屋檐之下躲雨之人却极多,马车飞快的驰过长街,溅起的泥水飞扬四散,等转过两条长街上了御道,很快,京城南门便遥遥在望。
绣衣使在南门稽查,九城巡防营的人也不敢怠慢,等马车在南门停下之时,巡防营的将领已亲自打了伞上来迎接,霍危楼对薄若幽道:“你在马车上待着。”
薄若幽点了点头应下,霍危楼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雨势太大,薄若幽只敢将车帘掀开一半去看,只见南门内的巡防营棚户之下,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被看押着站在一角,不远处的桌案上放着他的包袱,隔着厚重的雨幕,薄若幽一眼看清了他的样貌,她秀眉扬起,万万没想到当真是那日在翰墨书画馆看到的年轻公子。
原来那人便是韩麒。
恍惚间,薄若幽想起那掌柜曾说过他有一个妹妹……
薄若幽暗怪自己后知后觉,可看他一人落拓站在棚户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切,她见过此人的画作,还买过他抄写的陆闻鹤诗文集子,他画工非凡,诗文更是博采众长,便是他害了许晚淑三人?
薄若幽盯着韩麒看,远处的韩麒本在看忽然出现的霍危楼,可这时仿佛有感应一般的朝马车方向看来,他隔着雨幕与薄若幽对视了一眼,神色竟是平静的。
薄若幽只觉怪异,他孑然一身,如今被拿住,亦是此等镇定神色,那他妹妹呢?
薄若幽忍不住去看周围,城门之下有许多人要出城,可因为忽降大雨,此刻都躲在远处屋檐之下,而主道两侧本有许多酒肆楼舍,因城门前的动静,此刻楼中主客皆站在门窗处远远看着这边,薄若幽目光遥遥望过去,实在看不出个什么。
已至棚户下的霍危楼也在看周围,韩麒被绣衣使推搡着跪在地上,人显得狼狈,可他面上却是一片沉静镇定,丝毫不因被拿住而慌乱,霍危楼看了他一眼,“你妹妹叫什么?如今人在何处?”
韩麒垂着脑袋,“妹妹名唤韩笙,三日之前,陆公子被请入侯府之时,小人便托付乡亲将妹妹带回楚州了。”
霍危楼凤眸寒峻,“这般说你是认罪了?”
韩麒仍旧低垂着脑袋,“小人认罪。”
霍危楼面上也不见意外之色,他又沉沉的盯了韩麒片刻,转而问今日在南门当值的巡防营将领,“今日可有独身年轻女子出城?”
那将领忙道:“有的,还有不少,不过并无异样。”
霍危楼当然不会信了韩麒的话,他目光再度扫过周遭,不知怎地,他有种强烈的直觉,韩麒这个妹妹并未离开京城。
片刻,霍危楼吩咐道:“从此刻起,但凡独身女子出城,皆要严密排查。”说着霍危楼回头一看,见韩麒仍然佝偻着背脊,不由让他心底一沉,韩麒连着谋害了三人,手段残忍,极其狡猾鬼祟,可他如今认罪却是认得这般利落。
霍危楼又道:“无论男女,但凡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要出城,都要仔细盘问。”
韩笙能混入画舫偷窥女子将一船人骗的团团转,足以证明其人亦颇为狡猾,若装扮成男子混出城去,便大为不妙,因此霍危楼改了口风。
巡防营的将领忙应了,霍危楼正要再吩咐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薄若幽下了马车朝这边跑来,他不由皱眉,“下来做什么?”
薄若幽道:“侯爷,民女见过他。”
低垂着脑袋的韩麒终于抬了头,一眼看到薄若幽,他沉静的面色微变,生出一丝惊讶,霍危楼疑道:“你见过他?”
“是,那日去翰墨书画馆,正碰上他离开,他抄录过陆闻鹤的诗集,我买的便是他抄录的那一本,他笔法极好,画工亦是非凡,只是,他从不仿陆闻鹤的画,民女猜,如今为陆闻鹤代笔作画之人便是他,他去陆闻鹤书屋之时看到了那副画——”
薄若幽说完看着韩麒,霍危楼还未发问,韩麒便自己开了口,“姑娘敏锐。”
薄若幽离得近了,便越发能看明晰的打量韩麒,他此刻虽跪着,背脊却是笔挺,而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着,指节纤长好看,一看便是握笔的手。
已成阶下囚,还能赞薄若幽敏锐,霍危楼凤眸冷肃半分,抬了抬手,“带回京兆府衙门审。”
绣衣使将韩麒从地上拽起带出,韩麒却又忍不住回头看薄若幽,这一眼令霍危楼眉头大皱,他转眸看向薄若幽,只见她跑过来时淋了雨,身上外裳半湿,面上也沾了湿意,尤其那双乌羽般的眼睫亦是湿漉漉的,越发衬得她双眸清灵动人。
霍危楼一把拿过巡防营将领打着的伞,往薄若幽身上一罩,“走了。”
薄若幽见霍危楼竟为她打伞,一时受宠若惊,待上了马车,霍危楼又交代了那巡防营将领几句,将伞丢回去方才令马车走动起来。
“这般大的雨,为何不听话?”霍危楼不满的问。
薄若幽本也不是娇弱之人,何曾想那般多,只是此刻背脊有些湿了,的确有些难受,她见霍危楼不快,便也不敢顶嘴,只弱了声气道:“因想着见过韩麒之事未曾向侯爷禀告,心底有些不安,便还是早些告诉侯爷。”
见霍危楼面上一片沉色,她又小声道:“民女怕那韩麒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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