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回了厢房,等到了下半夜,众人才有了些困意,炕头靠墙的地方被让出来,薄若幽身上搭了个薄被,就这般靠着墙睡了,其他人横七竖八躺在炕上地下,这般将就了半夜,第二日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来之时,薄若幽瞬间便醒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转醒,这时,外头的雨势终于减小,淅淅沥沥雨丝飘着,山间更是起了雾气,正门口传来“吱呀”两声,吴襄出门去看,却见张婆婆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去,他还未出声,张婆婆人已经消失在了屋门之外。
吴襄忙令一个衙差跟了上去。
薄若幽见张婆婆离开,便去找张瑜,等找到他之时,便见他在房檐之后喂鸡。
这宅子后面有有一处杂乱的畜舍,放了许多柴火草料,还有十多只鸡养在其中,张瑜端着个小簸箕,里面放着碎糙米,正一把一把的将糙米洒进鸡舍之中去,下了雨,畜舍旁尽是泥泞,又多有刺鼻的鸡粪臭味,薄若幽却也不嫌,她提着裙摆走上去,张瑜看到她先是有些戒备,可看她一脸亲善,又想到昨日吃了她的豆糕,很快神色缓和下来。
薄若幽笑道:“婆婆不在家时,就是你来喂鸡吗?”
张瑜点头,薄若幽又道:“你身上的衣袍很好看,是谁为你缝的?”
“是……母……母亲和婆婆……”
薄若幽眼神动了动,“你母亲——”
“我母亲两年前过世的。”张瑜很快的说了一句,而后抱着小簸箕便从后门走了进去。
薄若幽见他跑的这般利落,还这般答话,只觉是有人教过她一般,她眨了眨眼,也从后门跟了进去,张婆婆的房门紧闭,是张瑜跑进去关上的,薄若幽便去了漏雨的正房。
吴襄几个守在前,听到动静也跟了过来,薄若幽进了屋子,将能看得见的柜门打开看了一眼,却再也不见昨日见过的女子衣裳,连那玉钗都不见了踪影。她和吴襄一时不好仔细搜查,等退至厢房之后,跟着张婆婆的衙差也回来了。
“捕头,她去了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那里有个独臂老头出来迎接的她。”
吴襄看了眼外面,见雨更小了些便道:“我带几个人去外面走访一圈,看看这村子到底有无古怪,小薄你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回来。”
薄若幽应声,吴襄带着人便离了院子。
京城之中,霍危楼得知薄若幽彻夜未归,皱着眉问福公公:“什么案子需要在城外留宿的?”
福公公道:“还是那杀婴的案子,说是查访到了一个村子,那村子里信奉古怪神教,吴襄怀疑是有人因为信奉这些东西,用婴儿去做祭品,所以带着人去了,只怕是想着到了村子里需要验尸,这便让幽幽一道同去。”
霍危楼一时眉头紧皱,“那村子多远?昨夜竟不能赶回来?昨夜又下了雨。”
薄若幽前次生死一线便是在大雨之夜,因此此番格外让他着紧,福公公道:“说是二十里地远,可昨夜未曾赶回,只怕是被什么绊住了,不过府衙的人说吴襄带了不少人,应当不会出事。”
霍危楼摩挲着指上的黑玉扳指,瞳底暗沉一片,“二十里地不可能赶不回来,只怕当真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那村子叫什么?”
福公公道:“古……古章,对,就是古章村,名字还有些奇怪。”
霍危楼靠在椅背上的背脊忽而慢慢挺直了,“这个村子,我似在哪本陈年公文上见过。”
第97章五更转09
小雨淅淅沥沥,薄若幽站在廊檐下,目光落在远处白茫茫的山雾之上,此处三面环山,虽是荒僻,亦格外有种出离繁华的安宁,虫鸣鸟叫伴着盛春泥土青草的气息,会给人一种身处世外之感,薄若幽深吸口气,目光落在院门处。
张婆婆还没有回来,吴襄亦一去不复返,张瑜躲在内室之中,避免吓到他,她亦未再去诱哄追问,对小孩子,她总是格外有些怜悯之心。
周良从屋内出来,有些忧心的道:“不知山路还能不能走,昨日来时,小人看到那山路上的泥都是土黄泥,一下雨便滑的很,今日雨不停,莫说马车了,便是马儿都难行。”
薄若幽安抚:“没关系,有吴捕头和这般多衙差在,没事的。”
周良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薄若幽前次才遭了一场难,他可不想此处再出危机。
又等了一刻钟,张婆婆才从外面回来,出去之时身上背着包袱,可回来之后,身上的包袱却没了,薄若幽笑着问:“婆婆去做什么了?”
张婆婆便道:“给村东面的送了些东西。”她合了伞,又拍了拍袍摆上的泥渍。
薄若幽看着她有些不便的腿脚问:“婆婆的腿是受了伤还是得了病?”
张婆婆拍泥渍的手一顿,而后直起身子笑了下,“得了风痛之症,很多年了,都已经习惯了,如今上了年纪,便病的更重了些。”
张婆婆也朝远处山边看了一眼,“你们今日要走吗?要走便得早些走,这山上下雨下的久了,山壁上的土堆还会往下跨,指不定什么时候路就彻底堵了。”
薄若幽一笑,“倒也不急。”
张婆婆往厢房看了一眼,见吴襄几人不见了,也不多问什么,自去里面卧房找张瑜,不多时便带着张瑜进了厨房。
婆孙二人在煮早饭,薄若幽在屋檐下来回走了几步,又往厨房门口去,站在厨房门口一看,只看到里头厨具齐备,一口大灶已经燃了火,张婆婆正将糙米煮进锅里,见薄若幽过来,张婆婆便问:“小姐可是要让老婆子准备饭食?”
薄若幽摇了摇头,一时没瞧出有何异状来,便又回了厢房。
这般又等了半个时辰,吴襄方才带着衙差们回来了,雨还未停,虽是小雨,可他们人多,张家没有足够的伞,这般出去回来身上也湿了一片,吴襄落座之后便道:“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产妇,不仅如此,除了这张婆婆有个小孙子之外,这村子里也没有别的小孩子了。”
薄若幽有些奇怪,“不是说有好几户人家吗?”
吴襄颔首,“除了昨日半山腰上见过的吴婆婆,村子里的人家我们都去了,昨日遇见过的那两个人是兄弟,看起来三十来岁了,兄弟同住,都没有妻子,自然也都没有儿女,看着倒是老实人,南边几处坡地便是他们兄弟的,下着雨,也要去做农活。”
“东边张婆婆早上去的那一家,是一对姓张的夫妻,过的颇为艰难,夫妻两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老头是独臂,妻子卧床多年,似乎也是腿脚上的毛病,我去的时候,问了张婆婆,那老头说张婆婆好心,经常给他们送吃的。”
薄若幽问:“他们也没有儿女吗?”
吴襄点了点头,“没有儿女,好像是得了病,二人都是本地人,老头也没钱纳妾,村子里也不兴这个,便这么多年来无儿无女的过来了。”
薄若幽有些唏嘘,在这荒村之中,无儿无女只一对老夫妻,日子只会越来越艰难。
吴襄又道:“东南边还有两家,一家住着一对吴姓兄妹,三十上下的年纪,妹妹说是身上有病,没有出来见人,哥哥也是个老实巴交的,还说本来娶了个老婆回来,结果没和他过多久便跑了,说嫌弃他们这里太穷了。”
“还有一户人,住着一个腿脚不便的中年男子,只开了一条门缝,看得出腿有些畸形,见我们是京城来的,便将门关了上,什么都没说。”
吴襄叹了口气,“这个村子,当真是又古怪,又都过的十分惨淡,要么是老夫妻无儿无女,要么是独居的老婆婆和腿脚不便的中年男子,还有那对兄弟,看着好手好脚的,竟然不娶妻生子,那对兄妹亦是,妹妹有病,哥哥娶了个媳妇却跑了。”
薄若幽若有所思,吴襄道:“再这么下去,这些人家都要绝户了,张婆婆说的西北边上几家空屋子,我们也去看了,的确是空置的,里面的家具被搬走了不少,如今也都陈旧的没法子住人了,院子里荒草齐小腿高,门窗都朽了,且那几家地势低洼,昨夜那般大的雨倘若多下两日,多半屋子里要倒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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